05
郭瑞离开茶馆后,踏着石板路,穿过一排排高檐低墙,一路向西来到了城中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行至街中心的一户高门大户门前,看着这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顾府”二字,凝重逐渐笼罩,悲凉也爬上了心头。
门房见他矗立在门口良久也不上前来,正觉奇怪时,郭瑞上前自报家门道。“我是郭瑞,去通知顾妈,我回来了。
”离家多年,顾家已经没有多少人认识自己了。
门房一听郭瑞名字,不就是之前上面关照的二少爷吗?不敢贸然放人进去又不敢怠慢,拱手道:“公子稍等,我等去请示管家。”说完一溜烟跑进院门。
不多时就听到顾妈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瑞儿,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看到那明显已经苍老的身影,郭瑞眼前湿润,迎了上去。“顾妈,是我,瑞儿回来了。”
只这一句,就让坚强数日的顾妈,泪流满面,仔细的端量这面前的人儿,“瑞儿?是瑞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郭瑞看着顾妈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轻声道:“顾妈别哭,兄长和瑞儿都会心疼的。”
顾妈擦擦眼泪:“好,顾妈不哭,瑞儿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定累坏了吧,先休整一下再去看看你兄长。”顾妈哽咽的说道。
郭瑞赶忙拦住顾妈,表示不累,自己要先去祭拜兄长。
06
搀扶着顾妈一路走过这熟悉的长廊,长廊的尽头就是儿时自己常去攀爬的假山,假山下荷池曲径,山后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以及雕梁画栋的戏台,和脑中的热闹景象重合在一起,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了。
顾妈拉着他向前走着,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那时顾妈怕自己调皮乱跑,也总是这样拉着自己。
顾妈边走边给他讲解府中如今的情况,以及府上常住的两位女子之事。
提起白牡丹时,郭瑞很是好奇。
“哦,那白牡丹如此心性,兄长为何还只收她一人为徒?”郭瑞问出心中疑虑。
顾妈冷哼一声,”哪是红笙要收的,他本就无意收徒,只不过在外出的路上见她一女子当街乞讨实是可怜,施舍了些许银两,谁知她竟一路跟随来到了府上,说什么无以为报,要伺候红笙。
红笙拗不过她,只好收下做丫鬟,谁知她费尽心思每天偷看红笙练功,竟学会了一二,红笙见她颇有天赋,也就教了她几句,并没有举行拜师仪式,此后她逢人就说红笙在教他唱戏,红笙又是个心软的,也就随她去了。
这一来二去大家都以为她是红笙唯一的徒弟了。”说到此,顾妈鄙夷之色更甚。
“原来如此,看来这女子是心机颇深。”
那府中另一位女子可是我离府前,父亲为兄长定娃娃亲的那位颜小姐?”郭瑞眼神平静的叙述着。
郭瑞见顾妈未答,望向她,只见顾妈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说道:“顾妈,您放心,从前之事都已过去,我早已不在介怀。”
顾妈见他面色无异,这才开口回答道:“两年前颜家败落之后,红笙就将她接回府中。
虽说是从小定的娃娃亲,只是这颜小姐,对红笙的态度却忽冷忽热,红笙虽不在意,可我这老婆子看着实在是心疼,”
眼瞅着顾妈又要落泪,郭瑞赶忙宽慰几句。
07
一路说着话来到祠堂前,看着这白色装裹的棺椁,郭瑞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通一声跪倒在灵柩前,不在压抑着自己。
“兄长,瑞儿回来了。”听到这哭声,真是人人闻之伤心,见之落泪。
一旁守灵的颜无痕本已泛红的眼眶,此刻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一旁的下人连忙劝说她,怕她再次晕倒。
良久,郭瑞平复完情绪后,起身整理好衣衫,踱步来到颜无痕面前,“可是颜小姐当面?”
颜无痕忍着眼泪,红着眼眶俯身行礼道,“见过二爷。”这欲哭不哭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兄长已去,颜小姐也请多注意身体才好。”说罢,郭瑞不等颜无痕多说,行至堂中,与顾妈交谈着顾红笙的遗嘱,得知他将顾家全权交付自己处理后,便当场宣布要将点翠头面随葬之事,并打算今晚将其放进棺椁内。
“慢着。”一声尖锐的声音打破画面。白牡丹迈着自以为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
“你是何人,敢在这儿指手画脚。”白牡丹抬着下巴,斜眼打量着郭瑞。
郭瑞看着来人,通身的市井之气,说道““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白牡丹你真是兄长的“好徒弟”。”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就是郭瑞?”白牡丹没想到这郭瑞回来的如此之快。
“不错我就是郭瑞。”郭瑞负手而立,也不看她。
“听说你早已被顾老爷赶出家门,况且现在的你姓郭,不姓顾,有什么权利处理点翠头面以及顾家家产。”为了给自己一些底气,这些年在顾府打听到的所有信息全都在此刻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郭瑞拿出顾妈刚刚给自己的遗书说道:“家兄遗书明确写着将这顾家所有财产交付于我,我无权处理?那你一个连拜师仪式都没有举行的所谓”徒弟“就有权处理了吗?至于我的姓氏问题,更无须与你这外人解释。
若你还想送兄长最后一程,就老实待着,我暂且留你在这府中几日,若你再撒野、目中无人,便将你打了出去。”郭瑞强横的态度使白牡丹心虚不已,不敢再造次。
顾妈看着郭瑞俨然已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莽撞,如今独当一面的模样,欣慰不已。
一旁的颜无痕始终安静的守着灵堂,并未掺和其中。这郭瑞,顾爷曾与她提起过,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过是个私生子,母亲死后不久,被顾家老爷接回府中。
开始时还算和睦,逐渐长大懂事后执意想要将自己生母魂归族谱,顾老爷不肯,两人因此大吵一架,顾老爷一气之下将他逐出家门,至此郭瑞便一直流落在外,这姓氏也是离家后随了他母亲。
不知为何,顾爷竟将他召了回来料理自己的身后事,顾府上下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08
漆黑的夜晚下,昏黄的灯光随着凄厉的风摇曳着,一个娇小身影闪进祠堂,小心翼翼的来到棺椁前,哆哆嗦嗦的打开了棺椁,摸索着找着东西。
一边搜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道家九字真言,终于在下一刻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找到了,还没来的及兴奋时,突然,棺内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
“啊!鬼呀!”一声尖叫伴随着瞬间点亮的祠堂。顾妈带人已将祠堂团团围住,亮如白昼的祠堂也让来人看清楚了棺内之人:“是你?郭瑞,你暗算我!”白牡丹一脸怒气的看着棺内之人。
“白牡丹,果然是你。明抢不成改暗偷了。”郭瑞抓着白牡丹说道。
“原来白日里你说的那番话就是为了引我入局?”虽是问句,却也笃定了她的猜想。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来人将此人拿下,关入柴房,等候明日处理。””郭瑞一声令下,下人上前将白牡丹擒住。
“放开我,放开我。”白牡丹眼看郭瑞不为所动,急切道:“郭瑞,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师傅是怎么死的吗?”白牡丹挣扎着叫嚷着,一副泼皮无赖模样。
“慢着,你说什么?”郭瑞听到她的话,拦下了要被拖下去的白牡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真相,把点翠头面给我,然后把我放了。”白牡丹胸有成竹的样子,让郭瑞有些疑虑。
就在郭瑞犹豫不决时,若有若无的戏声从远处传来,诡异异常,众人惊慌失措,这府中除了顾爷与白牡丹会唱戏外,再无他人,这白牡丹在此,那唱戏的人又是何人?
“是谁?”顾妈大声喊着。
众人听着熟悉的唱腔,再也不觉得婉转动听,只觉头皮发麻。
“我去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顾妈抄起了墙边的扫把,就要出去。
郭瑞急忙上前拦住:“还是我去吧,您老人家在这看着白牡丹,我到要看看那个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顾府故弄玄虚。”
09
耳旁呜咽的风,如同怨灵般撕咬着众人的神经,惶恐不安的家丁在郭瑞的带领下寻声而去,很快寻至顾爷生前所住的院门口,声音更加清晰,看来就是这里了。
推开院门,屋内灯光下倒映着穿着戏服的人影立在窗前,房檐上一只寒鸦悲凉的啼鸣像是在应和着屋内人期期艾艾的唱腔。
胆战心惊的家丁早已吓得腿脚无力,哪里还敢上前查看,郭瑞见如此场景,上前一脚将门踹开,屋内哪里有什么人影,一台留声机,一个人形纸板,一根蜡烛。
“糟糕,中计了!”郭瑞等人返回祠堂时,堂中顾妈与其他人已昏倒在地,白牡丹早已不见踪影!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棺中的假头面也失踪了。
“给我搜!”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全院搜索的动静惊动了住在顾府的颜无痕,听说顾妈晕倒后,前来询问顾妈情况,在得知并无大碍后随之离去,身后的郭瑞望向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10
折腾了半宿也未找到白牡丹的身影,郭瑞只好作罢。回到房中刚准备和衣而睡时。
就听到敲门声,“二爷,顾妈醒了,说要见您。”
郭瑞急匆匆赶到后,见顾妈斜靠在床边,快步上前问道:“顾妈,您身体可有感到不适?”
“我没事,瑞儿不必担忧,只是存放点翠头面的钥匙不见了。”顾妈满脸的担忧。
“什么?钥匙不见了。”郭瑞大惊失色,凶手现在不知是否已经知晓存放地点,如若已经知晓,那......
"你走后不到一刻钟,我忽然觉得浑身无力,意识模糊,眼前一黑就晕倒了,在我晕倒前,似乎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香味。”顾妈的话打断了郭瑞的思路。
“什么香味?顾妈你好好想想。”郭瑞焦急的问道。
顾妈努力的回忆着,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是沉檀龙麝。”顾妈不敢肯定的说着。
“沉檀龙麝?如此名贵的香?府上只有一人在用,您是说颜无痕是......”
听到郭瑞脱口而出的名字,顾妈心中疑虑更深,瑞儿回来后都只在祠堂见过颜无痕,颜无痕自从自己说了那番话后,在祠堂内就再未用过沉檀龙麝,瑞儿又从何知晓的?
“顾妈备用钥匙还在吗?”
“在的,还在的。”顾妈的思绪被郭瑞打断。
“这府中除了您知晓点翠头面的存放位置,还有其他人知晓吗?”
“瑞儿放心,除了老婆子我再无第二人知晓。”顾妈拍拍胸口保证到。
“那我就放心了,现在时间已晚,我们明日再去将点翠头面取出,以防落入贼人圈套。时候不早了,您快些休息吧。”郭瑞轻轻地拍了拍顾妈,离开了房间。
郭瑞和颜无痕有何交集?白牡丹是如何脱身?园中的戏声又是何人所为?顾爷真的是自杀吗?
本周六与你一起揭开真相,敬请期待
(未完待续)
(原创首发于公众号:云楼书馆,作者:默默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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