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稀里糊涂的读完了《瀚海》，中间的内容对我产生的触动暂且不提，只是最后的结局，让我产生了一丝的共鸣。

  文中的“我”“杀”了大哥，然而无人提起这个事情。我不好做出一些无端的猜想，这样一个大哥的离开，于一大家子人，是福是祸。或者说，这样一个大哥的曾经存在，于一家人，是缘是劫。也许，文中的所谓凶手，不过是做了一件大家都想过去做的事情。这样一个人的离去，应该伴随的家人的长舒一口气和静默吧！

  说到这个故事的结尾，会引起我一丝的共鸣，大抵，就是因为身边曾经有一个这样的人吧！在正常人看来，他是心智不全的。儿时生了一场大病，不知中间经历了何种曲折，只知道最后打氧气救回了一条命，大脑却有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从此他便成为了别人明里暗中嘲讽和欺侮的对象。他的父亲在那个小镇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七八十年前的大学生，有着一定的领导能力，和超出当时一般人的见识。他的父亲的要强和骄傲，让他的愚笨和落后难以被接受，父子之间的矛盾，来自于两个人的相互不接受，相互抗拒。还好有母亲，与父亲是同学，但是却是内向而温柔的女人。母亲在时，他确实同样愚钝，但却孝顺。

  然而母亲终于先走了，留下了他的父亲，两个姐姐，还有他。之后就是接连不断的争吵，从数量上的增长，到一家人的支离破散。那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伸手向所有人能要到钱的人要钱，然后去醉生梦死。不，他根本只能醉生，梦死，只是说说想想罢了。因为在他去世之前，有过一次不成功的自杀。我想不出他的动机是什么，只知道，他一定看着自己点着的大火，闻着呛鼻子的黑烟，慌了神，然后落荒而逃了，留下了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吞噬了他生活了多年的家。大火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但却给这样一个小镇的居民留下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他的两个姐姐害怕了，她们已经成家了，不可能日日夜夜守这这一对父子，父亲年事已高，不可有所闪失！于是他们决定把他送进监狱，至少如果他在那里，所有人都很安全。大不了，打点一下，让这个弟弟在里面过的好一些。

  然而命运就是喜欢开那些不大不小的玩笑，他被查出有轻度精神病，无法定罪。之后，他在神经病院度过了很长时间，再一次回家的时候安分了不少，只是还在服用镇定剂。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需要这种东西，可是他生活却出现了一点点希望。然而他之前的狐朋狗友却又一次找到他，把他拉回到无尽的深渊，之后又一次回到精神病院。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所谓的精神病，只是私下以为一个大脑受损的人，大约对情感的控制能力会相对弱一些。然而整日与那些精神病患者在一起，时间长了，怕是没病，最后也有病了。 他最后一次从神经病院出来时，因为昔日他父亲的一些举动，已经有了一个月几千块的收入，加上两个姐姐的帮助足够让他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了，然而，命运这一次跟这一家人开的玩笑，彻底毁了他，或者说，彻底成全了这个家。

  他与父亲的最后一次争吵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在小餐馆做面二的女人，一个有一个瘫痪的丈夫，但自称已经离婚的女人。大家不要把这理解成一个爱情故事，无关爱情。因为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现在的他，会向两个姐姐借钱，然后转手给姐姐的两个孩子，告诉她们这是他给的零花钱，他会因为别人戏弄他而恼火，更会为戏弄别人而欢愉。他想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无非是想找一个人伺候他。然而他的两个姐姐不同意，他的父亲一直沉默。这一次，似乎不是两个人的争吵，是他于家人不支持的不满，无法发泄到两个中年姐姐的身上，所以就对准了年迈的父亲，具体细节我无从得知，却了解到，父亲是被他从床上生生拉到地板上，用他的腿，生生踢折了父亲的几根肋骨，让年迈的父亲的一叶肺，再也没有了功能。

  这件事加速了他死亡的进程，从此他的两个姐姐看清了他，他不再是一个需要人同情可怜的弱者，他也发现了自己也可以是一个强者，然后去恃强凌弱，把他昔日所受的委屈，一一找回。他也想要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力气，一点钱去做一些什么，比如，打倒年迈的父亲，为自己换一个人来伺候自己。她们再不理他，把父亲的房子就给了他，让他自生自灭。终于，在一个冬日，喝了许多酒，吹了许久风的他走了……

  他的两个姐姐，曾经因为他的存在在谈婚论嫁时被人指指点点，他的家庭因为他的存在，像是时时刻刻有一个定时炸弹。她一个姐姐的女儿，曾想着晚年会赡养他，他的一个姐姐，曾经想过晚年会和他一起去老年公寓，也曾在他最让家里人心寒的时候，在他的冰箱里放了很多食物，都是他爱吃的。在他走后，至少还有一个人，为他伤心过。

    他的尸体，火化之后撒在了草原上……

    他的姐姐，说梦见他，指着最便宜的墓地，说，给他买一个这个也好啊！他的姐姐生气他，说：“那都是有期限的，我们走了，谁给你续费，到时候还不知道你会被扔在什么地方。”

    大约这些便是人性的丑与恶，善良与悲悯在丑恶的面前，显得渺小却不卑微，我想那些一直记恨他的人，希望他这颗定时炸弹消失的人，在他离去后，会有短暂的轻松吧，但是接连而至的却是长久的静默。这么多年的厌弃和记恨，终于没有了对象，也没有了载体，心里的一腔怒火随着这个人的离去而消散了。最后就只剩下时间去帮助人们遗忘。直到最后，人们甚至有点模糊了，原来我的生命中还有这样一个人，有那么糟糕的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