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二 妒火
瑶风见主君听了她的话只是锁眉不语,如同在旁观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更使她觉得心中不甘,借着五分酒意继续含讽说道:“陛下是否以为臣妾不过是在说醉话?臣妾虽然饮了些酒,头脑却还清醒,知道这锁云阁是陛下专意为她而建,初时也不过是软禁俘妃之所,如今因有陛下圣心所系,其尊荣气象俨然要胜过臣妾的瑞阳宫了。”说到此处,更觉妒火中烧,却又发泄不得,抑制再三,终于转作满腹委屈,哭诉道:“臣妾身为正宫皇后,一心只为陛下,并无意与妃嫔争宠,可晴妃本是罪俘之身,荣宠过盛已是不当其分,偏又恃有龙嗣,枉顾尊卑,如此不仅令洛锦宫室蒙羞,更使得群臣非议、朝野不安……以臣妾所见,这诸多事非皆因此阁而起,倒不如一把火烧了它!”
靳一尘负手而立,不动声色地听着瑶风妄吐醉语,眸色变得愈加幽深清冷,等到她语音落地,才投以冷冷一问:“说完了?”
瑶风被主君问得一愣,她不惜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说出这番话,未料到他的反应却是如此冷淡,一时竟无言应答。
“皇后若是决意将这把火烧下去,瑞阳宫你也不必回了。”靳一尘这句话虽说得轻描淡写,听在瑶风耳中却有如惊雷,使她不禁为之一颤,瞬间惊得醉意全无,先前抓在手上的墨色披风也随之无力滑落。
披风未及落地,却被靳一尘伸手捞起,收揽在怀,转身准备离去。
“陛下之意,是要废黜臣妾吗?”瑶风皇后一时情急,追问的声调喑哑中透着尖锐。
“像你这般荒唐无状、不知自重,便废黜了又有何不可?”靳一尘不愿多言,抬步欲走。
瑶风方觉自己言行失仪,急忙扑到主君膝前,泣道:“陛下明鉴,臣妾既为皇后,行事向来只以陛下为重,时时克律己身,从未敢行差踏错。今日醉酒冲犯圣驾,言语或有失矩,实乃关心则乱,皆为陛下。陛下若以为臣妾有不贤之处,尽可罚戒责斥,可陛下若是为偏袒晴妃而要废黜臣妾……”
“朕曾明白告诫过你,不要在朕面前做晴妃的文章,她自与你的名位无碍。可你还是无端生妒,自取其辱!”靳一尘实在厌恶瑶风这般不知悔改还振振有词的样子,听到她再次攀扯无忧,终于怒不可遏,一语截断其言,拂袖绕开瑶风,继续斥道:“你要清楚,无忧只是朕一人的妃子,她的尊卑之分如何,朕自有分晓,无需旁人置喙!宫妃承宠,诞育龙嗣,名正而言顺,群臣何以非议?朝野有何不安?你还敢用朝野非议、放火烧宫来要挟朕,简直愚不可及!”
瑶风见主君动了真怒,而自己那几分所谓破釜沉舟的豪情也早已随着醉意消散到九霄云外去了,却不肯停止分辨:“陛下,臣妾并非无端生妒,臣妾想不明白,臣妾陪伴陛下数载,何以如此不得圣心?她云无忧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而能轻易得君主倾心?俞朗即使知她背叛,仍然对她怀有深情、念念不忘;陛下纵然被她刺伤,却还对她视若珍宝、宠爱非常……”
靳一尘显然已无意再听她多言,抬步便走,瑶风本欲上前去拉主君的襟袖,却错扯在那披风上。随着一声裂帛的脆响,半根玉簪滚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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