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从哪里听来的,或许是婆和爷拉谈家务时常常提到的缘故吧,总之我心里已经记住了父亲的小名。
在那个晴朗的下午,我蹲在石阶前玩耍,无聊地摩撑着花园边竹子编的栅栏。隔着花园就是厢房门,我好像知道父亲正在厢房里,但没看见他,所以就随便嚷出了他的小名。没想到,父亲很快跑出来,厉声喝道:“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我竟不慌不忙地解释:“ 我没说啥,我就是叫一下你。”父亲显然非常生气,黑着脸吼起来:“谁 给你教的?我今儿要让你挨个尺活哩(挨尺活,就是挨打),你等着!”一边已转身像找棍的样子。
瞬间,我发现事情闹大了,嘴里连喊着:“婆- - - -,婆- - - -”
身子就手脚并用地尽力往台阶高处的厅房门的爬去,我知道婆在厅房里,现在只有她可以解救我。
或许是父亲的威严过于恐惧,或许是石阶太高心里着急我的喊叫里充满哭腔。当我翻进厅房的门槛时,回头看见父亲已经提着一段麻绳踏上了到厅房来的台阶,眼睛里迸射出一种比刀子还锋利的寒光。
完了,看来真的要挨尺活,我加快速度拼尽全力向婆的方向冲去,婆惊慌地放下针线笸箩一把将我揽在怀里。可是父亲的第一下抽打已经落到我身上,一阵钻心的痛让我发出十二分尖利的哭叫:“婆- - - -我大(我习惯把父亲叫大)打我哩!”
婆立刻把我护在炕圪崂,瞪着父亲训道:“ 你要咋哩,一点点娃(一点点娃,就是很幼小的娃)能挨个啥打!
“谁让他叫大人的名字哩,大人的名字是他叫的?”父亲的气还没消。
“娃憨的,叫个名字有啥哩,长大了你让叫都不叫了。”父亲悻悻地退了出去,我的哭却没有停,婆紧紧地把我抱住,抚摸着我的后脑,柔声细浯地说:“云娃乖,以后不能叫大人的名字了。听话,他再敢打我娃,婆就收拾他。不哭了,我引娃找咱们的老猫儿去,半天没见老猫儿了。”婆知道我爱猫,便用猫移开我的注意力。
我伏在婆的怀里久久地啜泣着,婆的怀抱是我危难时的避风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