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臭肉

      国人似乎有一大喜好：对人指指点点。发现别人出了什么事儿，就跟打了鸡血似得，你跟我咬耳朵，我跟他传播“绝密情报。”用这种方式，来表明自己的纯洁、无辜和优秀。可保不齐，今天你看别人热闹，哪天你比他还要热闹，这老天爷的安排啊，谁也说不准。

      我们曾经用一个词儿来说，叫“长舌妇。”其实，这似乎有点性别歧视，长舌的妇人固然讨厌，可老爷们的舌头要长起来，威力也不容小觑。

      指指点点也就罢了，可最大问题，是不往点子上说，光在外头打转转。比方近期某美女的“一条线、一个坑”的惊人表达，让大伙儿的眼睛闪闪发亮，都盯着那些“黄浊之物，”用各种形式，口口，视频，传来传去，乐此不疲，那兴奋劲，简直了。好像那玩意儿味道多么鲜美一般。不光传播，还加工呢，还生编乱造呢，那创造力，简直应该得传播界的诺贝尔。

      不过，我们似乎也不好指责什么。你想啊：老百姓的日子，除了穿衣吃饭之外，没啥新鲜，不传播点这些无聊之事，就没法打发无聊时间，活得也太没劲不是？再说，七嘴八舌弄多了，法不责众，习惯了，理解吧。人生一张嘴，一是用来吃饭，二是用来说话。昨天和朋友聊天，我不能免俗，也光荣加入“长舌”队伍，跟朋友交流了这么几点：第一，王朔曾经说，（大意）“某某地方就是一衙门。”我们听话听音，应该举一反三。实际上，衙门不是特指谁，而是指向一片谁谁谁。衙门是过去的东西，今天应该不存在了。但你以为不存在了它就不存在了吗？这玩意今天到处都是，只不过是摇身一变，装扮改了，看起来像是拥抱现代文明了，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些东西，那种高傲和伟大，没怎么变，照旧是梁山好汉排座次。自称是好汉，但该打劫的时候打劫，该砍人的时候就砍人。老百姓跑衙门办事儿跑几千年了，见过种种奇奇怪怪的现象，心里总有些对衙门的看法，平常没机会发表，就看导火索什么时候点着，一点着了，“嘣”就爆。这回，某人时运不太好，让她给赶上，顺便把身后的那扇门给推开了。其实，作风也可以净化，踏踏实实为人民服务不是不行，很多人不管在不在门内，都默默无闻的为百姓办良心事，出精品，务实奉献，叫人敬服。怕就怕功利主义之风太过盛大，结果，好好的精神产品的生产者，愣是一个个邪头怪脑，沽名钓誉。有的甚至专门玩儿别人看不懂的，还大言不惭，号称艺术巅峰呢。

      问题很简单，看“活儿”，不要看是“谁”的活儿。建筑师就拿建筑说话，美术师就拿画儿让人看，是个厨子，就上两道拿手菜让人尝尝，是个足球运动员，就使劲把球往对手门里踢——你得得分呐。文字家把作品摆出来，把作者的名字都盖上，跟过去科举似得，咱公平录取一回？指不定哪些著名人士就落了榜。咱别玩花活儿，把好好的东西给糟践了。本来是神圣的、高雅的，你不去认认真真学习研究，用笨力气下苦功夫，光是瞎玩儿，结果玩儿成了让人瞧不起的行当，那怪不得别人。这些年来，多少纯洁的汉语言名词让自己给弄脏了？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别整得一天到晚一个个儿跟大爷太后一样，带着大高帽子横着走。骡子、马这些牲口大了值钱，人大了，不值钱。

      第二，这片土地上的某些地方，流行：“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现象。前些年曾经有什么什么“二代”的说法，现在不怎么提了，可事儿还是那么个事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二代的地位和资源，与其能力水平关系不大——有自己确实有本事，打出一片天地的，对这样的应肯定和服气——不过这种事儿虽然是流行，但却不能上台面。无法明着来干，只好偷偷运作。这种情况，老百姓虽然不高兴，但心里大约是默认的。因为人家如何运作，结果如何，你是管不着的，处在社会的下层，就已经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只能羡慕嫉妒恨，但却没有丝毫的干涉能力。当好不容易冒出一只“出头鸟，”好家伙，这回终于叫咱们逮住了：赵四爷，你也有今天！还不得用唾沫星子往死里淹它一淹？

      其实，很多情况都没证据，没坐实，只不过是怀疑，是猜测。可怀疑着，猜测着，心里就给它“坐实”了——问题是，怀疑猜测虽然也有失误，但很多却成为了真的，不争气啊——没办法，每个人都有当判官的瘾头，而且，打落水狗是我们的传家本事，反正没有危险，还能发泄一下心里的不痛快，爽啊！从古到今，我们有太多的郁闷，就指着看名人或者某些高级人士倒霉来快活呢。而且很多事儿，不在于事情是啥事情，关键看发生在谁身上，要不然，你一个平头百姓，写上一万首下三路的诗歌，也没人理会你是谁，让你写来写去，空写个“寂寞。”想出名？靠这个可不行，除非你剑走偏锋，比如脱光了到光天化日之下展览几遭，说不定还有可能。可名人一如此就不同了，就成了轰动性的大新闻。什么是新闻？大人物的小事情和小人物的大事情，这两种才称得上新闻。借着新闻事件的议论，勾起平常咱干涉不了的事儿的思绪，把不满全都表现出来了。这也不能怨大伙儿，从根子上来说，是你们先做了初一，他们才做了十五。很多事情，都是有因果的，千万别觉得某些规则就该那样，跟别人没关系，一切都似乎理所当然。说白了吧，天底下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儿。

      第三点：简单说吧，狐狸吃不到葡萄，当然会说葡萄是酸的。

      当然，还有第四点：蹭流量，收智商税。流量是个好东西，它似乎带着财富的密码。蹭流量办法很多，挂着别人的羊头，卖自家的狗肉是非常重要的一招。毛主席说过，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现在这个时代，演戏的比看戏的还多。主席他老人家当年以游击战闻名，在和老蒋打仗的时候他有一句著名的话：“我就是一块‘臭肉，’走到哪儿，苍蝇就跟着飞到哪儿。”现在，某些社会热点就是“臭肉，”让苍蝇们发现后，是绝不会放过的。圣表们不要脸的吃相，我们天天都能看到，就不必形容了。说谁，谁知道。

      嗯，还有打太平拳的，纯属闲的那啥疼，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