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失眠,有许多种方式,绝大多数人可以无师自通。比如,两眼一闭,睡至半夜,突然两眼一睁,再也睡不着。比如一直闭着眼,直至凌晨好几点,愣没一点睡意,时常伴随着翻来覆去。比如睁着眼,除了一个劲翻三倒四,再什么都不干。再比如,捧着手机,如执圣器,时而癫狂发笑,时而冷淡沉静,像是在做某种神秘仪式。仿佛手机亮着,神明就不会弥散。而神明散去后的黑夜,尤其让人思绪飞飞。
如果将我们的世界简单划分为白天和黑夜,那白天,大概是理性世界,晚上大概是感性世界。白天,面对再多人,那也是一个人的理性,晚上越是孤身一人,越能品出一群人的感性。你感性,你疯狂,你荒谬,你人间不值得,你就会发现越多的感性、疯狂、荒谬、人间不值得。这其中,圣器手机起到无比大的作用。晚上,被窝里,一直亮着手机做法,不舍睡去的人,很大概率,是同一类人。说感性,可能大了,往精准里说,就是矫情。
当手机灭掉,神明散去,黑夜无所阻拦,劈头盖脸而来。睁眼是天黑,闭眼是思想。情绪开始蔓到各个角落,在回忆的犄角旮旯,细枝末节,以各种刁钻的角度质问你。不知道质问什么,但就是质问,强问,连环问。如果答不上来,那就就地猛钻,钻下去,钻的你脑膜疼。再长出来,开花结果,结结实实,种下一粒思想,收获一片操蛋。
此刻,列车动荡驶向北方,在寒冬中劈开归乡路,一车的鼾声跟着行进的节奏摇摇晃晃,此起彼伏。在这样的夜里,狭小的空间容不得我翻三到四,以补偿故,让我的思绪散漫飘飞。这时候,我需要的仅仅是一场睡眠,以及第二天一早,站在故乡冰天雪地的欣喜。但一年前的经历已经开始在眼前轮播。
一年了,我变了还是没变,我说不清楚,可能也没这么非黑即白。我还是想对凌空压下来的灾难说声操你妈,还是想猛掏生活一拳,然后松开拳头,亮出掌心的枣。从这个角度上,我一点没变,总的来说就一句:不轻易和生活讲和,不想糊里糊涂地承认这个世界。然而,我到底与去年有所不同,多了点扯淡的态度,再上一点价值,那就是异化。可能扯淡扯的没那么彻底,但比以前深点。深想一下,异化不是什么坏事,这也应付世界的能力。遥想王朔王小波,再远,想亨利米勒,想那批垮掉的人,在路上的人,那帮人,哪个不是异化。躲到命运背后,隐隐发笑,用炽热的下体戳命运一戳。命运之外,那湿热黏腻的,都是悲观精华体。
如此失眠之夜,我想当个朋克,准确点说是生活朋克,再精准点,那就是“社会阵场上的勇将”。我无知,我无趣,我没钱,但我牛逼,没理由的牛逼。不要追问我,追问,我就解构,我就东拉西扯,真着说假话,假着说真话。如果你不追问,我倒没准跟你诉诉衷肠,关于黑夜,关于理想,关于我这忽明忽暗的人生。
文|满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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