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飘过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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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我不介意你和她葬在一起

“你又熬夜了。

而我在陪着你熬夜却不能告诉你。”

这是一场年底的K歌聚会。

余音走到男人的那一桌前，想把服务生刚端进来的又一大盘水果分到另一张桌去，没成想一端却没端动。

“有点重”，她尴尬着小声自言了一句。

余音的老公姜诚正在和旁人说着话，抬了抬头：“叫服务生帮你拿过去。”

服务生连忙把果盘从余音的手里接过来。余音却用余光看到了几乎要站起来，却又坐了回去的叶宇。

余音默默回到女人的一桌，捡了个角落把自己埋起来听歌。不成想，却无意间听到了那个关于叶宇和他妻子的故事。

那场她迟迟不敢去探究的意外，竟然比她原本知道的还要悲伤。

余音并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只把故事当做谈资。她努力按了按自己的心，想把它调整到欢乐的K歌气氛中，却在叶宇忽然坐到自己的对面，默默唱起歌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泛起的波澜。

本来也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没有加入任何对谈的叶宇此刻就坐在她的对面，缓缓唱道：“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就像月光洒向海面……”

在一晃的不知所措后，余音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从来都没有如此柔软过。此时此刻的她，只想翻越千山万水奔过去拥抱面前的他，用她最温暖、最温柔的拥抱。

可是她不能。她和他之间那么近又那么远。只有余音那个总是在关键时刻一针见血的闺蜜知道所有的一切。

“雪，我知道他的故事了……”

闫雪看到余音传来的微信，只是淡淡地回道：“他死去的老婆应该是他一生挚爱了，无法撼动。”

是呢，七年了，他始终戴着婚戒，没有另娶，只是独自一人带大了孩子。

“我没想去撼动啊，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代替她。”余音在末尾打了一个笑脸。

闫雪的语气却凉了又凉：“你和他在一起，他死了，会和谁葬在一起？”

这句话不是闫雪第一次问出了，彼时的余音只是一呆，成了她自我嘲笑的理由。

可是这一刻，知道了故事真相的余音，望着唱着歌的叶宇，心里却默默道：“如果真的能和你在一起，百年之后我不介意你和她葬在一起。你去陪她好了，我没有关系的。我不想和任何人葬在一起。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想，在生的时候好好陪着你，温暖你，不让你一个人如此孤单的走过后半生。”

姜诚倒了一杯果汁走过来递给余音，问道：“怎么不唱歌？”

余音呆了呆，没有回答，只是接过了果汁。

在结婚的第七个年头，姜诚出轨了。只是一年后的现在，他却说要把她追回来。

叶宇在对面看着余音。看着他为她倒水，看着她呆了呆，看着她最终接了过去。他唱走了一个音，却不影响他整首歌唱的很好听。周围的人鼓起掌来。

他笑了笑致谢。

他笑起来真好看，就像那唯一一次的单独见面，他见到她露出的笑容一样。

“你不是又开始同病相怜了吧？“闫雪见余音半天没说话，追上一句。

“雪，同情是爱吗？叔本华说，爱就是同病相怜的同情。一切真正的爱都是同情，同情是一种纯粹的爱。”

“有必要吗？他做了什么让你感动的事吗？你们彼此心意相通吗？他本性如何，你真的了解吗？”

是哦。在余音最无助的时候，叶宇是做了一些让余音感动的事，所以才有了现在余音心里这些丝丝缕缕，但那些事情没有一件是逾越了朋友界限的。和余音心意相通吗？余音只是自己靠猜，并不能确定他的心意。他本性如何？余音就更答不上来了，因为没有机会深入了解。

聚会到凌晨才散去。男人们都喝了酒，互相大声的拍着后背道别，祝福着今年有余明年发财。

作为其中算得上成功人士的姜诚去埋单一直没有回来。余音和几个女人开始收拾散落的酒瓶和垃圾。

没有喝酒的叶宇走了过来，一言不发的接过了她背着身递出来的垃圾袋。

他们的手指碰到了一起。

那天晚上，余音再看手机的时候，只见闫雪最后一字一句输入的是：“你不是小姑娘了，现在的你想和一个没房没户口带着一个孩子，内心又永远有着一生挚爱的人在一起，就是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