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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家在天子峪,出身很高贵,和唐高宗李治在同一地方出生,只是时间差了一千三百多年。
表哥喜欢开车,在他前面永远不能有车,有就超,超到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停下来让过三辆车,接着反超才过瘾。
表哥家里养着土鸡,每天给县城饭馆送鸡蛋。凌晨三点,鸡蛋装满车厢,表哥给副驾驶上放个塑料脸盆,盆里放一个鸡蛋,出发。下天子峪十八盘,表哥把车窗放下,远灯打开,30秒将转速提高到三千,便开始飞驰的行程。山谷是个封闭的容器,风是立着走的,声音里透着慧光,声音恒定就意味着一切正常,速度不减,激情永在,盆里的鸡蛋顺着逆时针旋转,发出“唰”~“唰”~的摩擦声,转速降低车会产生积碳伤车也费油。偶尔有松鼠要掠过山路,看见表哥的车也会懂得等待。
下山了,路就是表哥的,平坦如野,各地的红绿灯和测速器都在表哥心中,刹车没有多大用处,油门控制速度,一脚油踩到底,双手内扣方向盘,正好可以腾出左脚给右脚挠个痒痒。车到县城也就十三分钟,人称十三郎,“十”右移与“三”合体便是个“王”字,的确,这速度秦岭七十二峪难逢敌手。一脚刹车,定位定点,手离方向盘,盆里的鸡蛋摩擦熟了,正好剥了一吃,当作夜宵。
前年去秦岭大梁光头山时,一路上奔驰宝马竞相抛锚,对于表哥来说却是如履平地,“以无刃入有间”,鱼贯而入,大放异彩。午饭是在广货街吃的。下山,车上五个司机,回到沣峪口,四个司机的粮食都成了花肥。表哥笑着说,来时开的慢,就怕你们么啥吐,回来提个速,你们就不行了。
山路凭方向,转圈调快慢。跟表哥浪了这么久,最惊心动魄的莫过于翻凤县秦岭大梁。凌晨两点,起了团雾,能见度只有三米,表哥将前右轮死死扣住下水道沿外五十公分,向前三十码匀速移动,不能停,后面的睁眼瞎子会追尾,前左窗打开,表哥通过风吹脸的立面变化来确定来往车辆的远近、速度,凭耳朵辨别山风脉冲的频率掌握车流信息。五分钟对我而言,是漫长的一晚,对后排的小杨来讲,是坎坷的一生,他不停地喊,“车停哈,找个地方睡么!”
前方灯火辉煌,山下就是宝鸡了。表哥车一停,方向盘给了小辛师傅,你慢慢开,天亮就到了。
真正的技术是学不来的,老天爷把天赋只给了万中之一的人,凡人所谓的努力只能达到他们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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