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沧洲樵叟撰《庆元党禁》:“侂胄妻早死,有四妾,皆得郡封,所谓四夫人也。其次又十人,亦有名位。丁巳秋冬之间,有献北珠冠四枚者,侂胄喜以遗四夫人,其十人皆愠曰:「等人耳,我辈不堪戴耶!」侂胄患之。赵师郎时以列卿守临安,微闻其事。侂胄入朝未归,京尹忽著人致馈,启之,十珠冠也。十人者大喜,分持以去。侂胄归,左右以告,侂胄未及有言,十人者咸来致谢,遂已。翌日都市行灯,群婢皆顶珠冠而出。明日,语侂胄曰:「我曹夜来过朝天门,都人聚观,直是喝采。郡王奈何不与赵大卿转官耶?」翌日,又言之。于是有工部侍郎之命,正月十八也。”
此段记载殊有意思,译为白话大致为:韩侂胄妻子早死,有四妾,皆受宠,各得郡封(划归一块行政区域归其所有),也就是外间所谓的“四夫人”。“四夫人”之下,还有十个“如夫人”——按惯例,妾之下就只能是婢了——也深得男主人的宠幸。丁巳秋冬之间,有下属送给韩侂胄四颗价值高昂的北珠,韩非常高兴,便分赠给四夫人。北珠者,产于北方地区的珍珠,以颗粒大,品质佳而著名(清人徐兰在《采珠序》中写道:“岭南北海所产珍珠,皆不及北珠之色如淡金者名贵”)。“四夫人”当然皆大欢喜,但十个“如夫人”却有点炸锅:这不是看人下菜碟嘛,她们能戴,俺们凭啥就不能戴?姿色不及?抑或侍候不服帖?都是枕边人呢,生生分出个三六九等。韩侂胄获知“如夫人”们的不满后,也颇觉不安,但要封赏——也不是手里没有备货,而是要凑成不偏不倚的十份一时不易。时以列卿之爵位担任临安尹(第一把手)的赵师郎暗暗探听得了此事,大喜,以有机可乘也。稍后某日,韩侂胄上朝未归,韩府忽然接受了来自京尹赵师郎的一单礼物。打开,绝然是十顶珠冠(珠冠,专供女性使用的镶嵌有名贵珍珠的帽子。清袁枚《题柳如是画像》:“生绡一幅红妆影,玉貌珠冠方绣顶。”清蒲松龄《聊斋志异·王者》:“珠冠秀绂,南面坐。”鲁迅《彷徨·孤独者》:“﹝她﹞穿着描金的衣服,戴着珠冠。”)。十“如夫人”大喜,当即瓜分,喜滋滋散去。韩侂胄上朝归来,管家禀报此事,韩未及表态,十“如夫人”便齐来谢主子的恩赏,韩本来有些不高兴的,见此阵势,也就算了,反正经不经自己手都是要给她们的。次日晚,十“如夫人”各着珠冠,一起出动,至繁华闹衢,一时间莺莺燕燕,袅袅娜娜,宛如一道亮化风景,所到之处,众皆注目。回来后,十“如夫人”兴奋地告诉韩侂胄:我们去了朝天门,哎呀真是受用,到处是围观的人群,十顶珠冠亮堂堂,光灿灿,见者莫不喝彩,大大为宰相您增光添彩了呢。
哎对了,这都得归功于京尹大人的馈赠,人家这么大的付出,您得尽快提拔人家才对。次日,枕边风又催。数日后,赵师郎果然被升迁为工部侍郎,这一天是正月十八。 “正月十八”没有特殊表明年份,那就是丁巳年的次年的正月十八,这个时间节点很有意思。“四夫人”得四颗北珠是前一年的秋冬,继而“十珠冠”到手,至次年的正月,拢共也就是三四个月时间吧。韩郡王来财之速可见一斑。
如果撇却职务官衔,韩侂胄可真是个“好”男人,十四个枕边人都被服服帖帖,皇上怕都得甘拜下风吧。韩侂胄当女生宿舍宿舍长的诀窍一是舍得,二是纵容,否则的话,仅以婢的身份是万万不敢将主人尚未见到的礼物随便归为己有的。 一个令笔者不解的问题是:你说“北珠”与“珠冠”,哪个更昂贵?哈,不知道,但显然十位“如夫人”比“四夫人”更加年轻更时髦更物欲,因为还在作秀卖萌的那个年龄段嘛,就像现在的靓女,不论来路如何,得了一款路易威登限量版包包或爱马仕奢侈高跟鞋,则迫不及待亮相出来一样。而“四夫人”呢,似乎已经过了爱显摆的年龄。不过,毋需担心,人家应得的爱泽仍然不少。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连妻子算上至少十五个身边女人,然而一点点孳息都没有,历史记载里韩侂胄只有一个养子。
这可真有点奇怪,最大的一种可能性是那方面不行,家具不力,内功已废,可你说人家不行,硬不起来,可偏还纳带买来那么多妾婢,就图个看相吗?真应了那句俗语:大户人家女子开窑子铺,不图钱,就图个乐活?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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