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5岁大约是我最叛逆的时候。
这一年，我上高一，从小不和人群的性格使我十分沉默，极少主动与他人交流。我无数次听见别人在背后议论，仿佛草原中的一棵树，那么鲜明的异类。父母看到了开始劝我主动与人交流，努力改善人际关系。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喋喋不休的担心与质问。并不觉得厌烦，只是毫无感觉。多少年了，他们始终觉得不说话就会活不下去，能和别人主动交流，合群，活泼好动，笑容灿烂才最应该是我的性格，是属于我这个年龄的样子。却仿佛忘记了，是谁使我麻木至此。
父母结婚已有十几年，感情一直不合，我听着他们争吵甚至是厮打。一开始我十分害怕担忧地劝说阻止，到后来我觉得这不过是他们夫妻的情趣罢了。他们总认为自己是天下最好的父母，给了我许多人都得不到的宠爱，我会感到很幸福。曾经我也这样认为，但当母亲掐着我脖子要和我一起去死时，因为无人做饭饿晕在地上时，我突然不那么想听话了。曾经我那么期待渴望他们的关注，小心翼翼的练字，循规蹈矩地行为，会为一个满分而冲回家，会在无人的角落为失分而哭泣。
从那时起， 我开始变得沉默，不再希望与人对话，对万事都毫无感觉，他们接受不了我的转变，拿起棍子打我，我哭着求妈妈安慰，她冷冷地看着我，我努力抬头往上看，希望见到多日不见的关爱表情。
你为什么不笑，她说。
你不知道我工作很累的吗，回到家还要摆脸色给我看，我欠你的吗，啊！
我惧怕地躲闪，这使她更为恼怒，不过打你几下罢了，不打不成器，知道自己错了吗，我偶尔才动手打你一次，你应该觉得幸运，哪家不是天天打孩子的。
她说这话时， 我正面对着不知何时会再落下的棍子，背靠墙角无声哭泣。
二
孤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沉默，没有存在感。
高一刚开学时，我不习惯住宿的生活，他们叫我再等等，会给我找到更好的，先让我处好关系。
我孤僻的性格本就让他们不喜，但还是怀着像小鹿乱撞的心情，我不安地与他们说话，考虑许久才说出一个话题，等待回答时心情紧张，我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因为我比别人更清楚自己一个人，不是不能活，只是要比别人更努力，因为无论什么事，只能由自己来做。可这样的生活，更像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地活，明明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为何要如此痛苦。
课间时，我听见同宿舍的人小声议论，你看她，和我们一个宿舍的，老是自命清高，不和别人说话，以为自己是什么。哼，我看她很快就会被孤立了。
我一直知道，没人看到我的努力，我做每件事时的小心翼翼，他们只会站在高处，冷冷地看我挣扎不安，然后给予评论。
我要去外面租房住。吃饭时，我淡淡地说。
父母抬起低下的头，用一种沉痛的眼神看我，不是说过再等等吗。
你不能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要试着和别人交流知道吗，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活不下去的，没有人能独立存活。
他们悲伤地看着我，感概自己为何养出这样的孩子，明明很努力照顾她，难道是太纵容她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无动于衷得等，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母亲的声音。
你以前多听话啊，我说什么做什么，一盒牛奶就能收买你。
是吗，我开口道，那替我忘记她，她早就死了，现在这个是我不是她。
.........
三
我约了同学去看房子，途中，她突然开口问我，为什么要搬出去，外面很不安全的。
我看着她，她长得不是很好看，小小的眼睛，整体不是很协调。正是这样的外貌让她没什么朋友，她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或许是同类人吧。我想。
宿舍很吵，每天就像到菜市场一样，我总是能听到她们百无禁忌地聊男生，聊爱情。甚至说好要一起看某岛国动作片。我在她们当中，觉得自己太落后，对于这些东西过去竟一无所知。她们很喜欢冷暴力，故意羞辱你，不骂你不打你，但在组织活动时总会不小心忘了你，不顾你如何反抗，她们还是会肆无忌惮的给你取外号，收走你的衣服鞋子让你一通找，然后很不小心地在她们自己的地方找到，告诫你以后要细心。可是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吧。
我受不了她们看我的眼神，我答道，毫不掩饰的轻蔑，欠了她们钱的神情。
那你父母同意吗？她说。
我摇了摇头，所以我自己来看房，他们不理我。
...那 你的东西怎么办？她犹豫着问。
自己搬啊，我笑着说，死不了，就得这样活下去。
我不顾一切地搬出去，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一点自尊，不要让人觉得是寄生的腐虫。为了可以和自己说，原来我，没有别人，也能好好活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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