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青天水在瓶

云在青天水在瓶
——读林白《过程》

《过程》/林白

一月你还没有出现
二月你睡在隔壁
三月下起了大雨
四月里遍地蔷薇
五月我们面对面坐着，犹如梦中。就这样到了六月
六月里青草盛开，处处芬芳
七月悲喜交加，麦浪翻滚连同草地，直到天涯
八月就是八月，八月我守口如瓶。八月里我是瓶中的水，你是青天的云
九月和十月，是两只眼睛，装满了大海。你在海上，我在海下
十一月尚未到来，透过它的窗口，我望见了十二月十二月大雪弥漫

“我是瓶中的水，你是青天的云”。诗到语言为止，语言有根，2000年下来，有的东西已浸入了骨子里。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在现诗里，为止的其实不是语言，而是文字。文字讲“功力”，像内功，在传统武侠的设定世界里，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从一月写到十二月，把一个故事安排在12个月里，这个构思很好，但如果没有厉害的文字，撑不住。
文章由句子、由词、由字构成。托尔斯泰讲，好的文章，每一个字都有唯一的一个位置，只能在哪儿，不能移动，也不能增加、减少。

眼泪像海洋，有可能“俗套”。所以，“是两只眼睛，装满了大海。”文字的陌生感，很难调合。没有陌生感，就没有“距离产生美”。太过陌生，就是“隔”、就是“看不懂”。
瓶中的水、青天的云，眼睛装满大海，很难得。不“油滑”，不晦涩。

“青草盛开”，既是因为前面有了蔷薇，也是因为世界都“盛开”了，强烈的喜悦，让全世界、让普通的青草都在绽放。这种感受，知道的人都懂。“悲喜交加，麦浪翻滚连同草地，直到天涯。”情感的转变，以物喻情，说不清道不明理还乱的“悲喜交加”，起起伏伏，连天接地。虽然“直到天涯”似乎随意了一些，但承接上下，也是正好。

下一句是“八月我守口如瓶。八月里我是瓶中的水。”广阔、激烈的情绪收到了“瓶子”中。顺势而出的云在青天水在瓶，似乎是“你和我，各自好，各自坏”，也似乎是刹那的顿悟，也似乎是云映水中。此时，脑中的情景，晴空下的悠然白云，是阳光里的纯干净瓶子、纯净清水。
这一抹亮色，印象深刻。
诗讲情趣，讲格调，失恋到这个份上，美好得让人心疼。

文字里的大雪，从来都不只是大雪。“大雪弥漫”，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结尾，也是沁入骨子的冰冷。

回过头来，往事一幕幕，总归不过是云在青天水在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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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吐糟一下最新版《天龙八部》，女主像愁苦的“姑姑”，可以是审美的主观问题。但乔峰用掌隔空传输“内力”给阿紫，阿紫隔空蹂躏大师兄（就只看过这一段，）……完全不“科学”嘛。

演戏，不能“真实”到，明晃晃地“假装”啊。你好歹，演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