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作者: 喝更多水 | 来源:发表于2017-06-23 23:45 被阅读0次

    他两人并排迈着规整的步伐,沿着人行道向前走去。经过极负盛名的茶水店和外观怡人的居酒屋,他俩都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地径直向前。气候炎热,太阳打在浓密的圆柏鳞叶丛上,仍能钻出缝隙,投下棱角清晰的光斑。而他俩甚至刻意避开了有阴凉的一侧,选择阳光更为强烈的道路一侧,没有抱怨、没有不适、甚至没有一滴汗珠,似外星生物般静谧前行。

    男子穿一身黑色西装,夹一只简式黑皮公文包,女子则绑好肃穆的马尾,身上是简洁的白色连衣裙、肉色丝袜、黑皮鞋。无懈可击的装扮——对于参加一场葬礼来说。

    进屋落座,两人按习俗进香、跪拜、耐心聆听家属悼文,表情的确是庄重的(或者说是没有表情),但好像并不是为了这场葬礼刻意为之,而仿佛他们本就如此,终年如此。期间他们未与任何人交谈,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死者的远方亲属,没有熟悉的人,一方面则更多源于他们身体本身具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气质,阻隔了一切可能的寒暄。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给人一种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感觉,仿佛他们生来就只为参加这场葬礼,而参加完葬礼之后即可死去。

    “这是死者生前特别吩咐我交给您二位的。”葬礼结束时,我把转交了一封R先生嘱托的信件。(信件指明:请交给给葬礼上不请自来的一男一女,无需多说,一眼能认出,唯此二人,拜托。)

    “谢谢。”如siri般的朗读口音,女子接过信件,看了几十秒后从小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给我:“请转交死者子女,说其父生前为组织效力,兢兢业业,此为作为奖励的馈赠。请他们务必收下,不比介怀。”女子随即转身离开。

    而男子则留给我一串电话号码,说给我的,然后离开。

    ……

    数月后,我听闻R先生一家迁居海外新宅,新房曾被新闻报道,价值不菲。

    我惊诧:R先生生前与我再熟悉不过,我们作为同乡发小,又几乎共事一生,几十年来所作所为大同小异。想到这里,我立即拨打了男子的号码。我并无子女,若死后也来一张银行卡,九泉之下可要伤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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