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路萱为了避嫌,这几天没有来找故里,故里也不闲着闷家里,在这里虽身份特殊,身处他国境内,但是穿越这么大的事都能发生,这点小事只能算鸡毛蒜皮。
故里是穿越来的,早在好多年前就来到了这里,以她的知识库存里这个时代并不符合传统的古代,可能是穿越有bug,也可能这里是另一个的世界。
而她运气是真的好,穿越到了早夭的大宋公主的身体里,代替了她的身体活着,同时也拥有了荣华富贵,金银财宝,在富贵中锦衣玉食的小公主渐渐长大,容貌出挑,冰雪聪明,很快大宋与金打仗败了,被迫赔款割地,甚至要送一名质子,但因为大宋皇朝子嗣不丰,仅太子与大皇子一脉,太子必然不可能,大皇子的生母是宋帝宠爱的妃子,在宋帝身边吹了枕边风,适才勉强为难的将十三岁的谢故里,平乐公主送来了,还多陪了一些珠宝,以做补偿。
故里其实是无所谓的,她有本事有头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外人看来自己只是十三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是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小公主,他们会为自己惋惜,但不会去宋帝面前劝谏直言,不会为一个女人而惹怒皇帝。
宋帝补偿的无非就是金银珠宝,银罗绸缎,完全不带点感情的就将自己献给了大金,她就这么轻易地被抛弃了,在陌生的国度成长着,连金帝都会带着点怜惜,将故里安置在宫中,不曾亏待过。
故里在大金就这么度过了两年,过了今年的生辰就十六岁,她一来到大金就收敛了光芒,在大金一众皇子皇女中显得平平无奇,但骨子里与这个世界是不同的,所以即便再装,也还是那么不加掩饰的鲜活而真实。
去年她有了自己的府宅,金帝不管皇宫后院,她就草草的像每位及笄的公主那样搬到宫外,住着像样的公主府,比在宫中生活舒心自由多了。
作为谢家女公子,这样的安排许是最好的了,故里很知足,自成为弃子的那一刻起,她便处处受制于人,明里顾及皇家威严不敢太过分,故里还是能应付过来的,只是有时候明枪能挡暗箭难防,故里好几次差点被陷害,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的恶意是从哪里来的,就像被世界都抛弃的遗世孤立。
所以打从那刻起,她便想逃,想要真正的自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她认为,两世之间,即便没有归属也该有随心放纵的生活,只是她又能逃到何处来安生立命呢?又能逃的出去吗?就算是弃子,但终归是大宋的平乐公主……
寒风簌簌,故里独自端坐在院内石板中,空旷的周围,沙沙的落叶声,在寂寥无人的黑夜中更显得少女单薄的身影遗世孤立,她手揣暖炉,仰头眺望天边的耀星,时常想,另一个时空的家人过得好吗?
忽然,脚步声遥遥传来,轻的似夜风便能吹断,故里转头看向来人,收起了内心的惆怅,“小宇,你怎么来了?”
霍宇并没有急着开口回答,只走近些抱拳行礼道,“深夜来此,打扰了公主,属下来告知公主,芸𬘘那边已经处理好了,就待公主下令何时出城。”
故里愣了愣,几年前的策划如今可算是到来了,那一日终究可以消失在世间了,她点了点头,并没有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反而隐约有些不安,这样的事是极冒风险的,一旦被发现,将会祸患临头,她勉强按压住自己的心神,吩咐道,“先不急于一时,让芸𬘘先按捺住,千万别露出破绽。”
“是。”霍宇很快隐没于夜色中。故里叹了口气,明日就是自己的十七岁生辰了,这是自己真实的生日,所以没人会知道。
翌日。
故里躺在卧榻上悠悠睁开眼,慢吞吞的起身生了个懒腰,任由府上的婢女为她梳洗更衣。
未着脂粉的脸蛋清新脱俗,少了几分艳丽殊色,反而如含苞待放的花苞般青涩稚嫩,让人一眼便觉干净纯洁,苏儿在一旁一时盯着看呆了。
故里能感到这道视线一直看着自己,转头与苏儿正对上眼,好笑的打量她无措的神情,想起一件事道,“苏儿,今日将我萤庄里攒的财宝点一点,府上置办的值钱物就别管了,那些足够了。”
苏儿闻言就知殿下要有准备了,低头应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开口,“殿下,府上有许多仆从,我们最近将他们打发走会不会遭人怀疑?奴婢知道殿下考虑很周全,但也不想无辜之人受牵连。”
“知道你不放心,你家殿下可没那么蠢,这么多年的谋划我心里很有数,我是不会因‘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而功亏一篑,放心吧,苏儿,我自有打算,我们马上就能自由了,倒时候你想走想留都随你。”
“苏儿只愿跟着殿下,殿下去哪奴婢就去哪。”苏儿闻言想都没想就回答,故里只笑了笑没做声。
自己身边的丫头一个个都是倔人,也正是因为有她们自己才有逃出京城的可能,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竭尽全力不让她们输。
“我想吃蛋糕了,”故里喃喃自语,苏儿曾习过武,被任命伴在公主身边保护她,耳力过人,闻言退了出去安排。
待到晚间,霍宇与芸𬘘都已准备妥当,直到子夜,夜深人静,天地黑茫茫一片,京城都已沉入睡眠,几人换上黑色夜行衣,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布置好一切,故里透窗看去,隐约感觉即将下雨,神情有些凝重,心里一直重复一句话,很快就可以走了……
在冬夜的冷风中,公主府的内殿寝屋中,塌上躺着一具与平乐公主身形相貌相似的女尸,一簇火苗窜上床幔,点燃了寝屋各处,随着风声呼啸,吹漫了一处火海。
很快,火势继续蔓延逐渐旺盛,卷起整个公主府的屋檐,在黑夜中火光直冲天际。
“走水了,来人啊,快救火啊!”
“快来人啊!殿下还在里面,快来人救救殿下!”
一片混乱中,府内下人被惊醒,叫喊着灭火。
故里蒙着脸站在府外偏一隅,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消失隐没于黑夜中……
***
两年后,西京谢府。
东侧厢房,谢故里正和隔壁相识的女商人柳柏念商谈生意,柳柏念总是喜欢做媒,听说之前还做过媒人,只是年纪尚轻,不免有些可惜就打点关系做了些小生意,现在毛病又犯了,本来是与故里谈生意,可绕来绕去又讲到了故里的亲事上。
“哎呦故里,这可是你说的我们五五分,可别反悔。”柳柏念简直开心坏了,没想到与故里赚钱会这么划算,做商人这一行就喜欢钱,沾染的一身铜臭气,但面前的故里却不见,她想起自打两年前的相识,她还是如从前那般随性恣意,半点没有被钱财干扰到。
她不由打量起面前的娇俏可人,笑嘻嘻的打趣道,“故里,你今年都十八了吧,瞧瞧你这模样,啧啧,这西京的儿郎都按捺不住了,前几天我还瞧见几个媒婆上门来,结果被你给婉拒了。”
故里扶额,就猜到她要有这么一说,只笑笑说,“十八还早,我不急。”
“你是不急,没有父母管着,纵使可以随心所欲,但女人总要结婚生子的,你跟我说说,是不是还没有看中的心上人啊?”
“没有没有,你在啰嗦我就赶你走了啊。”故里敷衍的摆摆手回道。
“哎,别这么小气嘛,到底有没有?”柳柏念闪着杏儿眼用手肘戳她,面带揶揄道,刚过二十的脸上泛着点点笑意。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要有喜欢的还会扭捏如此?”
“也是,你可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自由洒脱的人,话说再过一月就是你十九岁生辰了,西京到这年纪都还未嫁人的女子,你也是头一份,不过还不是有许多人来求娶,难道你就没有哪个中意的?”
故里看账本的动作顿了顿,十九岁了还未嫁人,就成了她们口中的大龄剩女,可她觉得还太早,故里这波澜不惊的模样在柳柏念眼中就让她想起了京中的贵人,只不过贵人不会拖着年岁不嫁人。
“算了,就看你这无所谓的模样,想必也很难开窍,近日清益侯府有意与京中商人结识,设春阳宴邀请许多达官贵人,倒时候像谢姑娘这样的大老板必在受邀之列,你也好好相中一下。”
故里: “……”,真不知道为什么柳娘张口闭口都是意中人心上人,要说恋爱脑的话倒也不是,她也是有事业心的。
送走了柳柏念,果然晌午就送来了清益侯府的请帖,故里就只好打发人应约,如柳娘所指挑选郎君是不可能的,她是有事需要从京中勋贵口中稍加打听,只是...还需谨慎,她当初挑的地方本就远离京城,但也不敢保证会没有人认出自己。
后日早晨。
苏儿为故里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去准备早膳马车了,故里看着三菱镜中自己姣好的芙蓉面,经过脂粉的晕染更加明艳动人,清凌凌的目光暗含思索,犹豫了一下,拿起装饰盒中的自制眉笔,在脸上勾勾描描,不一会儿镜中的模样就变得平淡,而后将首饰盒里的首饰,金的银的簪子手镯耳钉什么的,通通往身上一带,虽没有杂乱无章,但在旁人看来显然很往身上“贴金”,给人的印象就不鲜明夺人了,只道是商人身上的铜臭气。
故里稍加摆弄就好像完全不符合平日里的形象了,去往堂中用膳时,府上丫鬟侍女都目瞪口呆,这还是平日里清冷美貌的娘子吗?
用完早膳后,她上了马车还带了面纱,作为女商人,有时因为腌臜言语也会出门带着,在古代故里表示深感无力,这次就不同以往,京中勋贵都是人精,她担心有任何差错适才如此,但也并没有太过于修饰样貌,只单单做虚荣状,不会太引起怀疑。
“小姐,到了宴席可不要多饮酒伤身。”苏儿在一旁叮嘱道,只因自家小姐不善饮酒,故里听了知她忧心,虽知应酬喝酒不会少,但还是点了点头。
清益侯府。
入目雕梁画栋,亭台楼榭,宴席上已有些许早到的贵客在与人说笑,故里到的时辰刚刚好,随着小厮就做入席。
春阳宴本是为侯府小姐吟诗作乐的,但这次宴会因侯府大公子前几日方回府,还带了许多京中贵胄,所以要比平时更加热闹,连带着侯府喜气洋洋,应邀了许多本不在列的人物,故里就是其中一个,坐到席上方庆幸自己易了容。
不一会儿席上人都到齐了,分男女席,这种小姑娘间的宴席让她显的格格不入,好在她不甚在意,来时便选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漫无目的的等宴席结束。
等到宴席结束,故里也就动了几下筷子,她面上平淡疏离,被遮了把那张脸的眼睛却有些出神,身边的苏儿悄悄推了自己一下,故里刚回过神来就瞧见有人朝这边走来,周围并排几个衣着鲜艳的贵公子,故里随意的一瞥,浑身僵硬了一下,在侧身的翩翩公子,竟是翰王世子,顾长安!
本因只在两年前只见过一面,他帮助她摆脱了麻烦,但故里此时还记得他,不仅仅是他帮过自己,还是因为他相貌出众,这天下谁不爱美人?故里也不例外,在这群人中独他身姿卓越,丰神俊朗,也勿怪故里一眼就注意到他,并且认出他。
故里做好了外全准备,但此刻面对朝这边走来的此人,心跳还是紧张的漏拍了一下,但又转念一想,我与她只不过有一面之缘,他是天潢贵胄,是不会将从前的自己放在眼里的,就算帮了自己一把,也只当是大发善心,心里稍稍放松,没有让自己的细微变化流露出来。
“谢姑娘,家父有请。”那些个锦衣公子想来也是正巧经过,忽然在正前头的人如此说,故里便知他是谁,作事垂头行礼,很快就离席由小厮领着去往别处。
顾长安在后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脸上并无不妥,状似无意开口,“小侯爷,这位是?”
“是父亲在外请来的商人,想必是有事要商议,才会在受邀之列,世子不知也是正常。”
顾长安微微点头,看着那抹单薄倩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又说说笑笑的与一众人走了。
故里随小厮到了侯府待客处,便见清益侯已在堂中与人谈话,她杵在一边不便打扰,心想,等会不免又是一堆恭维话。
果然,清益侯说完后与故里的前头话全是这些,而后才谈起正经事。
“啊哈哈,顾老板真是财大气粗,仅几番周折就用这些搞定了京中财源,将来必是前途无量啊。”
“不敢如侯爷所说,几月来本家丝织不甚理想,却因市场风波,抬高了市价这才让我钻了空。”
“顾老板何必谦虚,最近本侯也听说了这件事,也是你抓住了商业时机,精通万变。”
…………
一番交谈,让故里方知自己的商业互吹与清益侯相比简直不敢恭维。
故里回到席上,本不想多留来看这无聊的宴会,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在家也可以,但碍不住清益侯挽留,就只好呆到席上结束。
在席上坐了大约一刻钟,宴会结束,故里就准备告辞离去,离去时多绕着男席出府去了。
可到半路,忽然一声惊马声,马车被迫刹停,停在半道上,车辆外车夫迟疑道,“姑娘,我们的马不知怎么不动了,恐怕一时半会回不了府...”
车内传来故里清脆的嗓音,“那便雇车,我先回府,这里多找几人处理。”
“是。”
可不等车夫走,就有一声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而后是勒马声,停在了马车旁。
故里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劲挺的腰身,宽阔的肩膀,俊美的容颜,竟是翰王世子!
“这位姑娘,可是需要帮助?”顾长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
故里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是来问自己,本想放下帘子的手顿时刹住,勉强笑了笑道,“不必劳烦公子,只是马受惊了,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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