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呆鳥.Lcanus
我的老家田畈街镇如今有高铁站了,这事如果退回去三十年,人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小时的我,对火车的印象,来自书本和电视电影。书本上说我们的铁路之父是詹天佑,他是江西婺源县人。婺源高铁站广场,树立着詹天佑的塑像,匆匆过客都是他的粉丝,必要合影留念。
田畈街镇 婺源高铁站上世纪九十年代,贫困县鄱阳,人们见不到火车的影子。我们乘坐的交通工具主要还是摩托车和三轮车,去县城倒是有中巴。越是缺什么,越是想拥有,那时的我很想坐一次火车,然而这一盼就是近二十年。2003年考上大学,从九江坐火车去往北京,这才第一次见到了火车。见到的第一列火车,是1454次列车。
1454次列车第一次上火车,站台上乌泱乌泱的,人群特别拥挤,一手拧一个行李箱,在火车开动前,我总算被人群裹挟着挤进了车厢。我的叔叔,一个文静的教书先生,在我身后的站台上,高举双手,努力地想把盒饭递给我。可人挤着我往里走,挤着他往后退,我大声喊让他回去,叔叔还跟着车小跑,直到被巡视员拦了下来,隔窗望去,叔叔汗满额头,有些懊恼。
火车,我曾经以为很美好很神圣的地方,原来是如此狭小和拥挤。有的人晕汽车,我连火车都晕。我吃了一点水果,胃开始翻江倒海,胀气,腹部绞痛难忍。对面一对夫妻带着他们的儿子也是去大学报道,更巧合的是,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我脸色随着腹痛,有些拧巴,他们看出我难受的厉害,赶紧拿出一支藿香正气丸,让我喝下去。喝了它,顿时感觉好多了,可一下火车,不得了,吐得稀里哗啦。第一次坐火车,一点也不美好,弄得我狼狈不堪。
寒假回家,我特意买了T107。刚进村口,一老奶奶好奇地问我,从北京回来,要坐几天几夜的火车吧?当她听我说特快车只要十二个半小时的时候,她表示很惊讶。在她的概念里,大概去北京,要坐船坐车,怎么也要几天几夜才能到。她这样想是有道理的,京九线开通之前,南方人去北京,都要途经武汉转车。
T107次列车插个有趣的故事。这老奶奶的孙子和我同年考上大学。她孙子,也是我堂弟,录取了合肥的一所军校,我录取了石油大学。她在菜市场卖菜,逢人就说,她孙子考上了军校,村里还有一个考上了北京大学。大家都很疑惑,小镇不大,如果有人考上北京大学,那应该是人尽皆知的事。后来有人问到我妈,她说,我家小子录取的是北京的大学,少说一个的字,老太太这牛吹的也太大了。
大学毕业后,北京到江西,一年跑好几趟,用我表姨的话说,挣点钱都贡献给了交通部。自己赚钱了,也敢花钱了,来回都是软卧,舒适许多,一觉醒来就到家。我对软卧是情有独钟。2009年十一月底,女儿刚百天,媳妇带着她到北京,同包厢的旅客一看有个婴儿,赶忙和乘务员申请去别的床铺。就这样,他们娘儿俩躺在包厢到的北京。媳妇说,一晚上,彤彤一声啼哭都没有。头天我飞机抵达首都机场,然后直奔西客站,住了一晚,翌日天刚蒙蒙亮,我没来得及刷牙洗脸,匆匆跑去站台接他们。乘务员得知我来接百天的女儿,特许我上火车去抱孩子。只见女儿躺铺上冲我直笑,瞬间,我忘掉了整个世界。
Z66如今孩子们都上了小学,坐火车,有时候坐高铁,有时候坐直达或普快。坐直达或普快时,我又开始买硬卧,一是节约金钱,二是怕孩子们贪图安逸。我想的有点多了,因为孩子们只要出门就高兴,才不在乎是软卧还是硬卧。贪图安逸的,原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愿意排队,又怕拥挤。
如果我给他们买硬座,我自己坐软卧,会有人说孩子不是亲生的吗?有人说,我也不怕,因为我有亲子鉴定书,哈哈…
今天胡乱写一些坐火车的记忆,因为母亲带着侄子刚刚到达北京西站。弟弟已经见到他的儿子,我的侄子康康。人生如割韭菜,一茬接一茬。十年前,我接百天的女儿;十年后,康康都三岁了。武清-北京-九江-鄱阳,武清-北京-婺源-鄱阳,武清-北京-武汉-鄱阳,路线有三条,心分两处。江西是老家,京津冀是我们生活工作的地方,来来回回,依然会是常态,火车上的故事还会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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