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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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人生关键字】系列征文第九期【学】主题征文

群山环绕的乡村沐浴在朝阳的暖光中，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破旧的茅草屋，凌乱而破烂，透露出岁月的沧桑，仿佛是悠久历史的见证。

一

小文今天又逃课了。她漫无目的地走在乡间小路，穿梭于花草树木之间，她喜欢待在阳光照耀树叶所投下的阴影中，这种被周围环境包裹的感觉似乎可以勾起她对母亲温暖的回忆。她记不清母亲的容貌，更不记得母亲是何时离去的，只听村里人说过，母亲是外地买来的，待她出生后，就装疯卖傻，直到家人松懈时，她才趁着夜色偷偷地溜走了。

据说母亲是和一个常给村里送货的司机一起离开的，这件事使小文的父亲受到很大的刺激，性情大变。他从过去勤劳善良的人变得一蹶不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女人会选择逃跑，他曾经将最好的东西留给妻子，但却以如此悲惨的结局收场，使他一直陷入困境中，只能用酒来减轻痛苦。但当他看到小文的容貌时，内心涌出的痛苦和悲愤让他难以承受，失控地将这些情绪发泄在小文身上。

对于小文来说，身体上的疼痛早已习以为常，因为她知道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重男轻女的观念深入人心，一个女孩的命运甚至比不上一头猪。每想到这里，小文身体的每根神经仿佛都在抽动，痛楚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那种被家人抛弃和学校排斥所带来的绝望，就像无尽的黑暗将她吞噬，使她的心坠入了深渊。

所以，她害怕回家，因为会被父亲无缘无故地殴打；她讨厌学校，因为总有人叫她“学渣”。她并不是不想改变这一切，但现实从未给予她机会。当所有人都认为一个人不好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被定性了。老师和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人，使她变得越来越颓废，旷课成为了她唯一逃离现实的方法，而这片栖息地便是她幻想未来的乐土。

"袁文玉！袁文玉！"不远处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是小文的奶奶过来了。奶奶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白发苍苍，双眼充满慈爱之情。不知为何，奶奶每次都能大致猜到她的位置，但小文像顽皮的孩子一样，不愿让奶奶找到自己，悄无声息地躺在树下，静静聆听着奶奶吃力而焦急的呼唤。

如果说自由和幻想是小文的精神支柱，那么奶奶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每次父亲打她时，奶奶总是及时赶到，阻止了父亲的暴行。奶奶还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来帮助小文上学，尽管小文的学习成绩并不好，但奶奶从未责备过她，只是心疼地注视着她，用布满皱纹的手抚摸着小文的头，透露出无尽的爱和无私的关怀：“可怜的孩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变得懂事呢？”

小文就会做个鬼脸，坏笑起来：“我才不要长大，我要和奶奶永远在一起。”这时，奶奶就会把小文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眼角不自主地有泪花涌动。这样温暖的回忆，使小文忘记了远处的呼唤声，等意识到后，周围寂静无声，小文突然担心起奶奶，赶忙跑出去，大声呼喊。

在急切的呼喊中，奶奶悄悄地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慢悠悠地向小文走去。小文快速地奔跑，投入奶奶的怀抱：“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知道我在哪呢？”奶奶蹲下身子，眼光温柔地注视着小文：“因为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啊。所以，能感应到你，也就能找到你。”

小文眨巴着眼睛，用稚嫩的声音问：“那以后找朋友也要找心里有我的人，对吗？”

奶奶点头微笑：“是啊。不仅如此，那些对你好或不好的人，我们也要用心对待，用善良和真诚化解矛盾。”

“我才不要呢！”小文嘟起嘴巴，有些不开心。奶奶就从口袋里拿出糖果，递给小文。小文高兴地拉着奶奶的手，一起回家。

二

随着初三的到来，小文逃课的次数明显减少。只是有些课程她听起来很吃力，因为基础本就薄弱，再加上之前的荒废，使小文在课堂上昏昏欲睡。

上课时，一块橡皮砸中了小文，使她瞬间清醒。小文转过头看向后面嘲笑她的女生们，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但不久后，又有一块橡皮砸到了小文。这次，小文毫不犹豫地抓起桌上的课本，朝她们扔去，巨大的声响引起了讲台上老师的注意。

“袁文玉，你在干什么？”老师严厉地质问。

小文气冲冲地回应：“后面的王悠悠一直用橡皮砸我。”

老师疑惑地看了一眼王悠悠：“是吗？王悠悠？”

王悠悠低下头，嗫嚅着：“不是的，老师。是我橡皮掉在地上，滚到她的旁边了。”

小文感到失望和委屈，咬紧牙关：“老师，很多同学都看到了王悠悠用橡皮砸我，他们可以给我作证。”但除了小文和王悠悠之间的争执声，没有人勇敢地站出来，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老师终于开口：“袁文玉，你不仅上课时睡觉，还诬陷同学，你给我出去，到门口站着。”小文只能像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言地走出教室。

课后休息时间，王悠悠带着几个女生走到小文罚站的地方。她狂傲地仰起头，嘴角带着嘲弄的笑容，目光高高在上，让人感到一股不屑和傲慢的气息：“你就是个学渣，有谁会相信你说的话？有谁会为你出头？”

小文冷笑一声：“你学习好又如何？难道就可以随意欺负人，扬武耀威，狐假虎威了？”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每次考试都是事先知道答案的，就因为你爸是村支书。大家没有帮助我也是害怕你爸的报复。否则，谁会听你的？”王悠悠回忆起竞选班长时，获得投票最多的是袁文玉，但老师却以她学习成绩不好为由，私自决定让王悠悠来当班长。这让王悠悠更加愤怒：“你胡说八道。”随即狠狠地扇了小文一巴掌，周围的女生震惊不已。但小文没有示弱，直接紧揪住王悠悠的头发，两个人开始互相扭打起来。

常年逃课使小文锻炼出了一身好肌肉，而柔弱的王悠悠不一会儿就被她压在身下。就在小文胜利在望之际，老师赶过来，迅速拉开两个打斗的学生。

王悠悠的发型凌乱，衣服皱巴巴的，甚至连鞋子也不知所踪，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引来周围学生的笑声，这是王悠悠第一次感到丢人。而老师责问小文：“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班长都不放在眼里？以后是不是连老师都不当回事了？”

小文沉默不语，她明白再多解释也无法改变老师的认知，索性把头转到一边，突然看到王悠悠狼狈的模样，心情舒畅。可老师却威胁地说：“明天叫你家长过来。”这话让小文刚才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一种沮丧和恐惧感席卷全身。但更可怕的是王悠悠，这次的出糗彻底让她和小文之间结下了深仇大恨，一个计划在王悠悠脑海中应运而生。

三

这天，小文和往常一样没有参加体育课，只是趴在桌上打盹。突然，老师叫她去办公室，还处于迷糊状态下的她走了过去。老师问：“王悠悠新买的文具盒丢了，你知道它在哪吗？”小文模糊地回忆起王悠悠那个令人心动的文具盒，但也不至于让她做出龌龊的事，懒散地说：“我怎么会知道呢？又不是我拿的。”

"好的，你可以回去了。”片刻后，老师走进教室，向全班同学解释了情况，并要求检查每个人的书包和抽屉。轮到小文时，王悠悠直接从她的抽屉里找到了丢失的文具盒，这让小文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心生疑虑。

"还说不是你偷的？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王悠悠得意地说着，显得自信而傲慢，仿佛此刻她成功地找回了之前丢失的尊严。

"你真是无药可救，明明是你自编自导了一出戏，还来问我文具盒在哪里。你连我的书包都没看，直接走向我的抽屉，这说明你早就知道它在那里了吧。”小文嘲笑着，以轻蔑的眼神看着王悠悠，让她失去了所有的自信和底气。

王悠悠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细节，但事已至此，她就像一支上了弦的箭，随时准备射向远方，继续强作镇定：“不管怎样，我丢失的东西就是在你这里找到的，你就是小偷！”王悠悠说完，就起哄全班同学一起喊：“小偷！小偷！小偷！”小文极力辩解，但她的声音最终被众人的呐喊淹没。她感到非常失望，不想再说一句话，只能用无声的沉默来抵抗所有的伤害。

学校要求小文写检讨书，并将这件事告知了她的父亲。等到老师离开后，父亲抽出腰间的皮带，狠狠地抽打小文，她害怕地四处躲闪，但还是有几鞭硬生生地砸在身上，瞬间皮开肉裂。小文的哭喊声和父亲的咒骂声回荡在整个村庄，但没有人过来阻止这一切。

不知持续了多久，吵闹声渐渐消失，直到彻底沉寂下来，奶奶才匆匆地从县城赶回来，看到满身是血的小文，她终于抑制不住的哭泣，又因为一天的劳累，昏倒在地。

这时，村里的人们赶紧过来帮忙，他们迅速将奶奶送往医院。同时，警察也赶到现场进行调查，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在搜寻过程中，他们在猪圈找到了被众人丢弃的小文，才得知父亲的罪行。而小文最后活了下来，可奶奶却永远地离开了她。最终，小文成为孤儿，被送去孤儿院。

四

在孤儿院度过的日子里，小文怀着坚定的意志和不懈的努力，考上了大学并获得了出国深造的机会。与此同时，她得知国家正在招募大学生村官，这个消息激发了她的想法。因为她想回到家乡，帮助那些与她曾经一样的孩子走出来。所以，她决定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去申请成为一名村官。

在经历多年的高等教育和实习锻炼后，她已不再是曾经柔弱的小文，她准备以自己的力量来改变故乡，带动更多人致富。经过层层选拔，袁文玉如愿成为了一名大学生村官，并在自己的努力下，分配到了故乡。

当她再次回到童年的住所时，发现那里早已一片荒芜，房屋倒塌，这让袁文玉的内心感到沉重。但她很快收拾好情绪，朝着村委会的方向前进。

路上，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这个新来的女人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村支书召集开会，袁文玉才向大家坦言：“我知道很多人对我感到好奇，觉得在哪见过我？其实，我就是当年那个小文，那个被父亲差点打死，扔在猪圈的孩子。”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村支书赶忙解释：“袁文玉同志现在是我们村委会主任助理，大家要好好配合她的工作。我建议啊，我们先把她的老家重新翻修一下，同意的人请举手。”

开始只有几个人举起了手，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也举起了手。看着满意的局面，村支书正准备继续讲话时，却被袁文玉打断：“感谢村里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但我认为老房翻修浪费资源和时间。我们村委会大楼里空的办公室就可以作为我休息和睡觉的地方，不必大费周折。再说，国家给我们的贷款是为了改善整个乡村的面貌和提高生活水平，而不是用在某个人身上的。”这让旁边的村支书脸色难看，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给自己盖了一座宅基地，还配备了奔驰汽车。

“大家不必担心或顾虑，我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而报复。我回到这里是为了支援我的家乡，将我多年来学到的知识无私地奉献出来，改变当前贫困的生活状况。同时，我不想再让曾经的悲剧再次发生。”袁文玉接着向大家阐述了自己对建造大棚和发展乡村旅游的计划，她的话语逐渐让底下的村民放下了戒备，感受到了明天的希望和美好的未来。

五

在实施具体计划中，袁文玉遇到了各种困难，导致进度暂缓。首先面临的问题是资金不足，而身为会计的王悠悠却在暗中使坏，因为她看不惯袁文玉现在得意的样子，认为她是在利用职位压迫自己，回想起过去袁文玉被欺负的情景，再看眼前的处境，让王悠悠越想越愤怒。

工作中屡屡受到阻挠，起初袁文玉并没有太在意，也出于对她父亲的尊重，选择了忍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行为越来越过分，只能当面与她交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和过去一样的坏啊。。”

“你说谁呢？你这是人身攻击，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款项还没有到账，银行那边出了问题，是你自己不相信。”

“我早就打电话给银行了，款项几星期前就已经汇过来了，你还说没到账？”王悠悠没说话，将脸转向一边。

“群众眼睛是雪亮的，你真以为他们不知道你和你父亲做的事？只是缺少一个带头人，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别怪我无情无义。”袁文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电子文件，扔给了王悠悠。

王悠悠望着手机中的证据，心态瞬间崩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当年不该诬陷你，现在更不该和你作对，给我们一次机会吧。”袁文玉没有说话，转身离去。她只想让王悠悠明白自己的把柄在谁的手里，这样她就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明智的选择，而这个选择正是袁文玉此刻期望的。

多年的职场实习和打拼，使袁文玉深刻地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一种双向的交易：学习与被学习，利用与被利用。在自己还没有取得政绩，获得群众基础时，王悠悠他们具备独特的价值。所以，往后所有项目资金短缺时，袁文玉就让王悠悠他们自行寻找解决方案，他们通过东西拼凑的方式，艰难地填补了一部分资金缺口，最终完成了项目。

在竣工仪式上，学校举行了学生表演节目，但有一个孩子没有上台，这引起了袁文玉的好奇，主动打听后才得知，这个孩子一直被老师和同学孤立排斥，这让她回想起自己曾经深深痛苦的过往。

在演讲时，袁文玉针对这个问题表达了自己的感受：“一个人如果只是在学习上表现得再好，却没有掌握做人的基本道理，那么即使他的成绩再优秀，也只会是一个自私自利、为自己谋利的人。相反，一个人的学习成绩不好，但是他热爱生活、勇敢奉献，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们不应该因为孩子的学习成绩好坏而判定他们的优劣，而应该根据孩子的特点和潜力进行针对性教育，让每个孩子都有机会发挥自己的优势。毕竟，成绩只是冰冷的数字，品质才是人性的温暖。”

这番话引起了台下众多人的热烈支持，掌声如潮，持续不断。就在这一刻起，这个乡村彻底改变了对那些成绩较差学生的称呼（学渣），而采用了个性化教育的理念。

这种教育方式让更多的孩子走出了山沟，实现了他们自身的理想与梦想。这个乡村的变化成为了周围地区教育的典范，吸引了更多人的观摩和学习，为其他乡村树立了希望和榜样。

袁文玉此刻站在村庄的高处，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经历，心中涌现出各种感慨。她不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能让天上的奶奶感到欣慰，但她期盼着能看到奶奶的微笑，慈祥而温暖地看着自己：“小文啊，你终于成长了，变得美丽又有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