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虫》很多人都看了?
估计都深有感触。
于是现实里的周末……出现了现实版《寄生虫》。
著有《女王乔安》《少年博物馆》等作品的作家张晓晗,因一条“台风天的马桶”言论引起争议。
其后更多大V加入,让这事直接上了热搜。
其实树哥最奇怪的,是张作家为什么要拿《寄生虫》说事——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关于《寄生虫》的影评,你看过够多了。
树哥就想借此事,聊一个不一样的版本。
01
先用简单几句话,重温一下《寄生虫》的故事。
在朋友引荐下,住地下室的无业游民金奇友(崔宇植 饰),前往大企业主朴东益(李善均 饰)家应聘家教。
在奇友顺利进入朴家后,他的妹妹奇贞(朴素淡 饰),爸爸奇泽(宋康昊 饰),妈妈忠淑(张慧珍 饰),分别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入侵”富人。
富人没有多为富不仁,穷人也没有如何丧尽天良,但在贫富的碰撞下,矛盾终于以极端的方式爆发……
在树哥看来,《寄生虫》处处是矛盾。
但矛盾既是对立,矛盾双方的主体又常常对换。
寄生虫是一种“生物”,是一种人类生存状态的比喻。
电影其实分了AB面来建立这个概念。
A面:穷人,是富人身上的寄生虫。
富人,是大多数穷人所能幻想的最佳状态。
如果女孩子美,老天给机会,嫁入豪门就是改命变富的方式之一。
但那毕竟少数。
如果金钱差距过大,光靠劳动积累无法完成,就像电影里的金家人一样,就只能通过设骗局,违法获得财富。
从富人视角来看,这样的穷人自然是寄生虫。
因为不产生价值反而破坏价值,整天幻想“不义之财”。
这样的“寄生虫”,可以靠闻分辨得出吗?
张作家认为,可以——
“味道”,真是电影里极致残忍而冷酷的比喻。
“味道”是看不见的。
“味道”也是消弭不了的。
甚至,“味道”(体味)可能是与生俱来的。
现实中,自我感觉是富人的人,常常会不自觉地找寻穷人特质的蛛丝马迹(比如消费档次、行为举止、文化谈吐),以获得辨识穷人的方法。
是富人闲得蛋疼找乐么?
不,根本上这是一种防御心态。
我现在已经不相信别人了
如果不是熟人介绍,真的信不过
通过信得过的人牵线,感觉这是最佳选择了
(就像是)某种信任的纽带
虽然张作家还没有高大到成为那种富人,但她心中也有这种隐隐的不安。
——树哥真不觉得,张作家说自己“2000万、top5”是纯炫富。
她字里行间核心透露出的,就是不满——
不满为什么我住上豪宅了,还要自己修马桶,和《寄生虫》里的穷屌丝一样?
不满为什么已经上“阶层”了,一场一场台风暴雨,好像又把我打回原形?
而众所周知,抱怨和愤怒,说穿了,就是对无能为力的宣泄。
于张作家来说,她的无能为力就是——
向上爬了这么久,怎么好像还活在地下室。
02
这,就说到《寄生虫》电影的B面了。
其实,富人也是穷人身上的寄生虫。
这次我们换个视角。
发现没,电影中,穷人不理解富人,很多地方都不理解。
不理解艺术、不理解装修 、不理解低调……
即使他们说富人很有修养很善良,理由也是——
“有钱,又什么都不需要做”,所以富人才有资本善良。
这种善良是穷人需要,但明显又轻视的。
因为有钱所以善良,因为有钱购买服务所以能“照顾”穷人……
不是虽然有钱却善良
而是因为有钱所以善良
所以没我们穷人,你们富人就没机会善良啊!
张作家是富人吗?
相对的角度当然是。
她住高档小区,物业费不菲,对方当然要为她提供服务,她是“被服务者”。
但某种角度又不像。
当张作家划分着“十分钟”“五分钟”的忍耐,还是忍不住发微博怒斥物业,当她威胁说要报警、找律师如何如何时……
她开始不像富人了。
对,富人讲“格调”。
富人忍三忍四,不是出于涵养真好,而是不想破坏“格调”。
这就像张作家老公小周同学的微博说的:
看上去。
他们彬彬有礼,但彬彬有礼之下更多是拒绝理解。
我守好我的界限,你也待在你应该待的地方。
我们以一种被验证过的“高效”的链接方式运转。
所以当运转过程出现问题时,张作家就极度不爽了。
报警解决不了,周一就找人揍楼管,然后我们各找律师,我一定倾家荡产告死你们这些人。
她的礼貌瞬间化作利爪。
她的尊重,变成一张张法律传票。
03
最近树哥在追一部小时候看的动漫《JOJO的奇妙冒险》,在第五部“黄金之风”里,有一个细节很有意思。
反派乔可拉特的替身“青春岁月”(你可以理解为某种超级英雄的“能力”)。
“青春岁月”,能通过致命细菌攻击向下移动的生物,令生物腐烂死亡。
而当主生物腐烂后,细菌又会从尸体中扩散开来,令感染范围继续扩大,只要是往下移动的生物,都逃不过细菌的侵蚀。
怎么救呢,很简单,往上移动就可以了,那样细菌会自己消失。
为什么树哥说有意思?
因为这个致命的细菌只有往下,才会传染。
这简直是个绝佳的比喻——
富人的恐惧是向下的,向下,就代表着被穷传染;
穷人的努力是向上的,唯有向上,才能摆脱传染。
而最快的向上方式,很多不是奋斗,而是寄生(你不同意证明你很无邪)。
本来说这一点与张作家无关,因为照她自己说法,她是奋斗的、勤劳的、独立产生价值的。
但很好玩,就在她保持热搜的这几天里,有人找到了张作家抄袭的证据。
树哥也是个写作者,可惜,一直觉得自己没才华写小说。
但也因为是写作者,所以我思考过很多,写作者会思考的“常识”。
就说一个吧:
我觉得在现代,这么信息发达的大数据支撑下,抄袭是最危险的事,因为迟早会被曝光。
即使不考虑曝光,一个有尊严、试图在世上留下独特印记的写作者,也不会抄袭。
因为写作者的创作底线,就是“做自己”。
什么人会抄袭?
联系前面《寄生虫》的情节我们知道,急于想改变阶层的人,才会急功近利,不择手段。
而当一个人身处下阶层,当然也不会有安全隐患的考量(没名没利没损失)。
张作家对此辩解说,抄袭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说什么都不对”所以“先隐形”。
这不是可以理解为,“抄袭”,是向上过程中产生的“原始积累”,而现在“我”已经在这个位置,当然不敢继续“下作”。
所以,抄袭的本质是什么?
不也是一种寄生。
带来的,当然也是“不义之财”。
不否认张作家的全部努力。比如她说的“高等教育、没有不认真活,兢兢业业”……相信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虽然没看过她小说,但从已经出版、出品的量上,起码证明她有做事,不可能纯靠抄袭。
但她对这件事的理解,点很怪。
她把种种凡人“向上”的努力,归结为跻身上流阶层的“必然条件”,因为实现不了就诞生了“蟑螂感”,就不开心,这就有问题了。
因为有高等教育、奋斗、努力等属性的人,很多人不都还穷着?
比如正在看屏幕的你,比如树哥我。
回来看看,今天大众对张晓晗的口诛笔伐,真的全是“穷屌丝”做的么?
(张晓晗老公在微博中,称攻击张者均为穷屌)
真不一定。
确实,很多人没有2000万的房子,很多人想有2000万的房子。
但这并不意味着——
他们对住在2000万房子里的人天然仇视。
他们的愤慨在于,富人的“伪善”。
关于这起事件,网络上有个留言,树哥觉得命中了核心:
自黑中带点炫耀,自卑中带点优越,同情中带点不屑,善良中带点恶毒,这就是被群起攻之的原因
这种种分裂,说到底,就是伪善。
伪善是什么?
是明明骨子里嫌弃你,却装作尊重你。
是明明对底层真正的痛苦毫无感知,却还装作兴高采烈地混在一起。
说白了。
这种“富人式”的善良,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善良”不是因为他们看见了什么,想改善什么。
“善良”只是他们能让自己看上去更得体的化妆品。
就像富人家的妈妈,明明抽走了钞票,出来却对奇友说,因为物价上涨,我给出了比市面上更高的价格。
就像富人家的爸爸,当一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慢慢咽气时,他丝毫不在意,他只想翻开身体(尸体),找出钥匙,救自己昏迷的儿子。
对了,这时的他还忍不住捏住鼻子。
当然,树哥必须声明——
以上所有关于穷富的讨论,更多基本电影文本,并非绝对。
当然有真正善良的富人,也有更加邪恶的穷人。
回到事件。
张作家既不是《寄生虫》中的赤贫阶层,也不是她自以为的所谓top 5富人阶层。
他们只是中国最焦虑的中产阶级,既幻想以“寄生”或“奋斗”往上攀爬,又害怕被穷细菌寄生,时常产生对穷的恐惧。
当她慨叹生活不易时,她站错了边;
当她发誓要干倒不负责任的物业时,她又拉错了同志。
对中产阶级而言,向上的阶梯总是走不到头,多少钱是够?200万好像不算穷,2000万也肯定不算富。
而越往上,“寄生”的风险越高,动作难度指数戴上了镣铐,资源和人脉更加难控。
上升越来越难,下坠倒好像永远很容易。
在这种担忧下,随便一次马桶坏了,都会击破TA们脆弱的神经。
整个事情,无非是中产阶级发出了一次悲鸣。
这种悲鸣是如此地真实。
这种真实的悲鸣也是如此地刺眼。
最后,说说电影结尾。
电影的结尾,奉俊昊的处理温暖而冰冷。
为什么说温暖,因为给了穷人最大的篇幅,给了一个破解重圆的愿望。
儿子最终幻想自己通过赚钱,买下别墅,解救了躲藏其中的父亲。
为什么树哥又说冰冷?
因为如果仔细了解就知道,这栋韩国别墅,售价约人民币1亿多,导演自己算过账,按韩国人均收入3万美元计算,需要547年才买得起。
冰冷,因为无从实现啊。
穷人理应恨钱,但穷人想解决所有问题,想突破阶层,只能靠钱。
惭愧地说,树哥看完片,自己还幻想了一种结尾:
我想如果我是编剧,我会拍拍那些周遭的富人们。
听听他们,在这起杀人案风平浪静后,如何面不改色地聊天。
我很好奇,到底他们怎么聊才会生动,才能体现贫富两个阶层的不对付。
比如,哎呀,这一家对那些穷鬼多好,多大方,可狼子野心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不就是农夫和蛇的故事吗……等等等等。
(对白之套路,充分证明了树哥果然不适合做编剧)
等热搜一出树哥发现,还是现实的对白更真实啊。
张晓晗、周鱼夫妇的话,早已给了《寄生虫》的结尾最好的对白:
穷屌丝。
对,穷屌丝。
好好努力,争取下辈子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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