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巡演

某段时间，K几乎终止了写作活动。偶尔，他会梦到图书馆（说不出是某个具体的场所还是起雾的记忆，还是光影叠积下的错觉）。总体感受，像是和孔如故一起看书的日子，阴雨绵绵的窗外和潮湿短暂的夜路。或者让人瑟瑟发抖、竖起衣领的冬天，寂寥扩散在书页间。天际，每一寸空气。他们一起躲在拉着落地窗帘的房间（仿佛一个阴影中聚集的静物），看冗长、情节密集、人物命运焦灼的电影。有时候会去一家潮湿、破旧的影院，坐在漆色剥落的长椅上，身心一言不发沉入荧幕。他只记得零零碎碎好听的法语，以及偶尔从身边的廊梯上传来的步声，像某人发出的呢喃，寂静黑暗中的一点叶影拂披。后来，随着时间的延长，线索开始模糊，他开始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那段时间，整个晚祷城让K心慌意乱，每栋建筑及每条道路让K心慌意乱，人们脸上浮现的须臾喜哀让K心慌意乱，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种末日般的情绪中。唯有落日时的夕阳，以及某人的名字，让K浮想起一些有温度的词。雾气（上升的热）让K心头泛起暖意。
他想起了和孔如故一起去新乡看B的演出。“一场巡演”。那时K随身带着本子，在上面如此记录着。从此后，无论出没在哪座城市，喝咖啡都让K觉得心暖。虚惊一场后应该喝一杯咖啡。当然，包括对一些旧物件的特殊情结，奇怪得有些离奇。他们到达arklive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演出已经结束了。冷冷的光（灯光）扣在即将散去的人群上，像一副草草的、在久远年月中泛黄的图纸。孔如故站在光线没有抵达的角落，在无数个心生倦怠的日子里，她都如一个老物件般站在那些类似的地方，无声而静默。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孔如故提议。K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远离了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