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王子he玫瑰
阿浩是我的好兄弟,听我妈和阿浩的妈说,还是婴儿的时候,我们就整天待在一起,一起吃奶,一起看电视,一起哭一起笑,而这些我和阿浩都不记得了。
上小学的时候,阿浩属于那种性格比较内向的,当别的小伙伴聚在一起玩耍的时候,阿浩往往会一个人待着,因为不合群,大家都不太喜欢他,但是我从来不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小学的记忆有些久远,远到我只记得那时候,我和阿浩一下课就兴奋地冲出教室,用脚把弹珠踩进土里踩出一个坑来,然后我和阿浩就开始了弹珠大战。
每当周末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去钓龙虾,每次都会钓上个一桶半桶,回家让妈妈剥了壳炒着吃。我们会爬到别人家的桑葚树上摘桑葚,满树的桑葚都是我们的,一直吃到天黑,吃到嘴巴鲜红,嘴唇发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被蛇咬了。
一到放暑假,我和阿浩就会趴在凉席上,电视上正在播迪迦奥特曼,每次我们都激动的不行,恨不得立马变身,和奥特曼一起打怪兽。还有哆啦A梦,从它的口袋里总能变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我们会一边看一边幻想,要是我们也有一只该多好啊,我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可以不用上学,一想到这我两就手舞足蹈。
这是我们的童年,有些东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很奇怪,现在我只能记得那些好玩的有趣的事,那些伤心的不愉快的统统不记得了,也许是我记性不好吧,但是想想,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生活本来就是快乐的,没啥好烦恼的。
2006年,我和阿浩上了初中,这一事件正式标志着我们,再也不是小屁孩了,我们是大孩子了,像打弹珠偷桑葚这种事再也不可以做了,因为我们长大了,我和阿浩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年,我们12岁,我比阿浩就大几个月,所以理所当然的阿浩叫我哥,很多时候我们就像亲兄弟,我们这一辈,不像父母那个年代,像我和阿浩一样,大多数家庭都是独生子女,我们没有很多的兄弟姐妹,很多时候我们只能自己和自己玩。
我们一起上学,那时候我妈给我们一人买了一辆自行车,虽然样子有些丑,每次从家骑到学校,咣当咣当地就像听了一路的交响乐,夏天的知了在树上吱吱地叫着,我们唱着蹩脚的情歌,顺着颠簸的小道一路呼啸而过。
初二的时候,有一天上语文课,我发现阿浩有些奇怪,他在盯着前面的一个女孩发呆,那眼神可不是一般的专注,就像在观摩一件艺术品,连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他都半天没有站起来向老师再见,我知道,阿浩肯定出问题了。
傍晚放学回家,阿浩告诉我,他很喜欢那个女孩,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身后安静地看着她。阿浩的成绩很好,每次考试都是班级前三,在老师和同学眼中,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好学生好榜样,因为这样,很多同学有不会的题目都会来问他,其中也包括那个女孩。
每当女孩转过头说,我这题又不会做的时候,阿浩便像奥特曼附体一样,自信十足地保证,给我五分钟,然后告诉你正确解题方法。而每次给女孩解答完题目,女生开心地说着谢谢的时候,阿浩便会低下头,脸都红了。
就这样,阿浩和女生用这种方式沟通了初中的最后一年,中考结束的时候,阿浩毫和我上了县城最好的高中,而女孩上了一所普通高中。
距离让两人几乎没了联系,那个年代学生还没有手机,唯一的沟通方式就是写信。高中的一个晚自习,阿浩给女孩写了第一封信。写完后,用黑色水笔认认真真地写好地址姓名,最后一丝不苟地贴好邮票,在回家的途中,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将信封塞进路边的邮箱。
等待回信的日子总是那么漫长,既有期待又有不安,就像我们懵懂的青春。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从同学那里得知有自己的信,阿浩一路飞奔到收发室,进门的时候差点撞在了门上,看守的大爷连忙责怪到,慢点慢点,小伙子急啥。
在众多信封中,阿浩一眼就准确无误地看到了女孩的名字,将信封紧紧地攥在手心放在胸前,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回教室。坐在椅子上,心跳估计都快200了,阿浩笑靥如花地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世界一下子变得如此美好,周围的同学都变得可爱起来。
“阿浩,你好,好久没见。”信的开头这样写到,阿浩的心跳刚有缓和又开始急速跳动起来,直到读完,阿浩的心都一直在高速公路上狂奔,谁都阻挡不了。
女孩在信中表达了对阿浩的感谢,以及对初中时候的一些回忆和感慨,最后还对未来寄托了美好的祝福。每个字每个符号,阿浩足足看了三遍,生怕错过什么,总体还是很开心的,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自己也说不好的某些失落,像一团雾遮住了眼睛,后面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唯有时间才能将其解开,是柳暗花明还是一片荒芜。
高中时光飞快流失,这期间他们又断断续续地来回了几封信,但是阿浩依然没变,一直喜欢着女孩,用他的整个青春去喜欢,不留一条退路。
2012年6月8号,高考结束,经历了两天两夜的折腾,阿浩和我还有女孩终于解放了。那天晚上,阿浩和我为了庆祝高考结束,我们准备出去好好喝一顿,誓言决战到天亮。
就在我们沿着琳琅满目的街道寻找餐馆时,阿浩遇到了那个女孩,其实这几年来,他们也遇到过几次,一次是在坐车的时候,一次是在会考的时候,而这次是第三次,每次阿浩都认为是命运的安排,也就是所谓的缘分,在那个年纪,我们都会选择相信一些事,因为我们单纯,因为我们心地善良,多年后,当我们知道了真相,我们变得聪明,但是我们却丢掉了一些东西,包括快乐。
“考的怎么样?打算填哪里的大学?”阿浩急切地问女孩,这一次他必须把一些事情说明白,要不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女孩说考的不好,可能会选择复读,阿浩有些难受,有些话还没说就又迅速地咽回了肚子里,但是他还是强装镇定,安慰着女孩,说不管怎样,都希望她好好的,一直快乐。
阿浩送女孩上了车,目送着巴士一点一点地远去,直到消失在车流中,消失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心,消失在这个盛夏的傍晚,路灯初上,热浪夹在风中扑面而来,将那些热血沸腾的日子一股脑地淹没,将那些年少的爱恋吹向远方,吹向某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发芽生根,然后独自老去。
那晚,阿浩喝醉了,啤酒撒的到处都是,我看到他哭了,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哭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在小时候,一次偷西瓜被抓住了,回到家被他爸狠狠地打了一顿,阿浩躲在妈妈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我很喜欢她,我一直喜欢她,可是我没告诉她,我就像个傻子,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我能做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关心和祝福,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能做的只是目送她离开,我是个懦夫,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说完,阿浩就醉倒在桌子上,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也许这样他会好受些,生活对于我们是公平的,把烦恼抛给我们,同时把酒精抛给我们,它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啊。
故事的最后,阿浩去了外省的一所大学,女孩选择了复读,一年后也考上了一所本地院校。
大学的一天夜里,阿浩的手机屏幕蹦出来一个对话框,“最近还好吗?”,是女孩发来的,那个曾经多么熟悉的名字,那个曾经深深印在心里的名字,有那么一刻,阿浩感觉某个地方猛地一沉,甚至抽搐。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以后还是好朋友吧?”
“好。”
阿浩关了对话框,将手机关机,屏幕瞬间一片漆黑,带着这简短的对话一同消失。点上一根烟,黑暗的房间里,阿浩靠着墙蜷着身体,他闭上眼睛,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窗外,月光铺天盖地。
后来,阿浩再也没见过女孩,也很少想起那个名字,有些故事本来就是属于青春的,有些女孩本来就是属于年少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它们好好地安放在记忆的山坡上,让它们开出花来,不去打扰,这样就好。
我喜欢你,但你不属于我。
我爱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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