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檐下的那一轮孤阳,又停在了我和你相遇时的位置,多少年了,它依旧这样燃烧着,燃烧着,在以往文人墨客的字迹里留下身影,当是永垂不朽的存在。
可你,却早在四十年前便与我死别。
我多么希望,对着这轮残阳嗟叹的人不是我,我多么希望,是你,在四十年后还是没能忘记我,而不是我,没能忘记你。
你还记得吗?就在这棵树下,你折了一枝梅,斜阳照着它,反射出我从未见过的冬意,孤傲冷艳,却没有你,半分魅惑。
我总是说你娴静温柔,但我没说实话,无论何时,你都占了我的满心满眼,你是我从未见过的魅惑。
我从不对任何事投注失控的爱恋,唯独你,乱了我所有的刻意与高傲。
自那一眼后,万物再也不入我眼。
我见花,便觉花该如你般娇丽;我见草,便觉草该如你般坚韧;我见水,便觉水该如你般柔顺;我见风,便觉风该如你般温和。
我确信自己得了病,和你有关的病,但我从不盼着自己痊愈,只希望永远带着这病过活才好,我迷醉于沉沦的心绪,如同野马迷醉于草原,雄鹰迷醉于苍穹。
在长辈眼里,我该是个顶顶乖顺的,像你养的猫,什么人都能抚摸一两下,喵喵地叫,但绝不挠人。
我想,若我是那只猫,该有多好,即便乖顺着,也能同你在一起。
但是不行,我们不该在一起,世俗不答应,礼教不答应,宗法不答应,旁人更不答应。
可那又如何,我乖顺了这么久,从不让旁人受累,难道不该得一点奖赏,不该如愿一回,只这一回,我愿余生做个言听计从的人,我愿拿我的一切来换取与你的相守。
可现实是一把血淋淋的砍刀,它已经杀了太多的真心,如今又要来刨我这一颗,我如此卑微,如此伏低,却换不来半分的可怜,半分的同情。
我可以不为自己争什么,可我容不得他们对你半分的伤害,我容不得!
你说只要与我相伴,便什么都放一旁了,可我不能让你什么都放下,该放也是我放,你什么都不能放下,是我擅自喜欢你,是我把你拖入这无间地狱,也该由我把你送上去。
你只是喜欢我,所以想同我在一起,但我不止喜欢你,所以我不能同你在一起。
自此,我们开始各自生活。但你所有的消息都入了我耳,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守望着你,我便还能忍着痛继续行走在这世上。
四十年前,你离我而去,离了这人间,独留我一人,孤孤零零一个,一个人喝酒,一个人作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伤心。
我能怪你吗?我怎舍得?
我只想知道,在我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地方,你是否安好,若不,那我可要怪你了。
世事纷乱,浮生难料。如今梅园早已没了当日的气象,但于我而言,它成什么都不碍事,只要有个地方还能让我想起你,便已足够。
看吧,我已经如此卑微,你还不能入我梦来,让我瞧上一眼吗?别在我哭的时候来,我怕看不清你。
最近愈感疲累,怕是你我重逢之日不远矣。那梅树间,一湾溪水,潺潺地流淌,淌进我的心里,我忽然瞧见,那溪水的尽头,似乎有你的一抹倩影,依旧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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