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草原
01
医院的病房里，药水阵阵刺鼻。 老张拿起水壶出门去打热水。过道里安静地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他弯着疲惫的腰缓慢前行。
昏暗的灯光下，两鬓斑白的发将这个老人映衬地更加纤瘦。他伸出粗糙的手，手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开水顺着壶口缓缓进入，热气向上笼罩着老人的双眼。他迅速抹了一把眼睛，盖好壶盖回到病房。
“病人家属，点滴打完了。病人情绪稳定多了，要按时给她吃药啊。”护士温柔地叮嘱完，急匆匆地走开了。
老张目送走护士，放下水壶坐在床前一言不发。他看着躺在床上哭红的双眼的妻子，深深叹了口气。
“爸，妈，对不起。我辞职走了！是女儿的不孝，但女儿想趁年轻闯出一片天地再回来见二老。再见。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妥当。”
老张从裤包里翻出这张字条，又看了一遍。他已经看了二十遍了，纸条都已经被糅的字迹模糊了，但他还是无法相信女儿已经走了。
“你说那个白眼狼怎么这么狠心。说扔下我们就扔下我们。”妻子用虚弱的声音说着，眼泪又包满了眼睛。
“还不是你一天管得太多，她受不了，才走的。”老张心里嘀咕着，放下纸条，走到床前为妻子擦了擦眼泪，又盖了盖被子。
老张看了一眼睡下的妻子，走到窗边，望向已经黑暗的天空。夜空中的星星自由自在的眨着眼睛，触动了老张的内心。
02
“小桐，你说咱们这创业项目会成功吗?”慕锦用担心的眼神望着小桐，双手不知所措地交叉在身前。
“没问题，相信我吧。咱们虽然没有太多资金，但是咱们有才华有实力，一定可以做起来的！”小桐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一眼出租屋墙上的钟表，时针指过夜里2点。慕锦给小桐倒了一杯咖啡，安静坐在一旁。
“亲爱的，你不困吗？我是真的熬不住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慕锦揉揉眼睛，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小桐。
“那你先睡吧。我要赶快把网站弄好，后续的计划也要弄。我真是小宇宙爆发，一点也不困。”
小桐眨了眨熊猫眼，一口气喝完咖啡又开始在电脑上忙活起来。天渐渐亮起来，小桐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卧室瘫倒在床上。
小桐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中午12点了。旁边的慕锦早早上班去了。
她叠好被子走到厨房。电饭锅里的粥还热着，微波炉的菜也保温着。
慕锦知道小桐这几天胃不舒服，专门早起熬得粥。她取下贴在微波炉上的字条，看着红色的爱心，心里暖暖的。
小桐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是她离开家的第三十天。
细想当初离开时的场景，心里满是愧疚。听住在楼上的闺蜜莉莉发来的消息说母亲气地进了医院，小桐默默留下了眼泪。
她更思念父亲，她了解父亲想的一切。在家的那段时间，父亲会像朋友一样向她倾诉。父亲曾对他说过自己最大的梦想是去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她快速收拾完饭碗，打开电脑，邮箱里合作的邮件又多了几十封。她暂时将家里的事情抛到脑后，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03
“老张，女儿走了多久了。”妻子坐在女儿的卧室里，体味着她留下的余温。
“一个月了吧。你说也不来个电话。真让人操心。”妻子看着女儿的照片，日渐清瘦。
这一个月来，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日思夜想的女儿已经不再泛起她心中的涟漪了。
“放心吧，我都打听着。听楼上的莉莉说她在创业，有个男朋友对他很好。我们就放心吧。”老张一把拉住母亲走出卧室，关上了门。
“哎，她这一走，我算是想明白了。以后咱两多为自己想想，别瞎操心了。”
妻子走向厨房准备做饭，老张打开手机轻轻点开微博。他专门问楼上莉莉要到女儿的微博号。
听莉莉说，女儿经常在上面发日常生活。老张每天都要打开看好多次，看到女儿每天发生的事情，他觉得女儿就像在身边一样。
女儿高兴时发的心情会让他高兴一整天，难过时发的会让他担心。女儿分享的书籍和电影，老张带着老花镜在电脑上看。打字时笨拙的双手被妻子笑了好多次，但是他却乐此不疲。他只是想离女儿更近一点。
“老婆，我们出去转转吧。一辈子留在小城是会有些遗憾。外面的风景真的很美。”有一天老张看着女儿推荐的旅游胜地，对着老婆说道。
"我哪儿也不想去。我觉得这里挺好。"妻子把电视机声音开大，继续看她的电视剧。
老张转过头，沉默的看着手机。
其实老张和女儿一样，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他理解女儿，也渴望像女儿一样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老婆是个固执又强势的妇女，总是让他觉得身不由己。
老夫老妻几十年，老张为了这个家迁就太多，而自己却在日渐衰老中后悔起来。
他手机里存了太多想去的地方，特别是那绿油油的草原和奔驰的骏马，让老张十分向往。他时常在饭后散步时带着耳机听着草原的音乐，合着欢快的音乐心早就飘到那美丽宽阔的地方。
04
“亲爱的，我回来啦！”慕锦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还提着一个粉红色的袋子。
小桐不停的接电话，回邮件，并没有注意到慕锦回来了。
慕锦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小桐背后一把搂过，在她憔悴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小桐被惊了一跳，一把打翻了右手边的水杯。杯子落在地上，里面的咖啡沾湿了慕锦高级面料的裤子。慕锦赶忙脱下跑到洗手间用湿毛巾擦起来，这套西服是自己用攒了大半年的工资买的，是自己最重要的财产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小桐倚在洗手间门口，面露难色。
“没关系，已经擦掉了。”慕锦看了一眼她，拿起裤子将它搭在衣服架子上，用手认真地弄展。
“小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慕锦收拾完回到客厅拿起粉红色袋子。
“就是个普通的星期三啊。”小桐目不转睛地望着袋子，心里充满期待。
“哎，你这记性啊。5月16日，再想想看。”慕锦从里面拿出一个蛋糕，精致而文艺。
小桐瞥见蛋糕上3周年的字样，一下明白过来。
与此同时，她想起了今天是父亲的生日。她赶忙打开手机看亲戚姐姐发的朋友圈，父亲被众亲戚围在中间吹着蜡烛，笑的僵硬而尴尬。她明白，父亲并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慕锦拿出粉红的蛋糕，眼露爱意。
“今天也是我爸的生日，可是我不能在他身边，有点小伤感呢。”小桐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不是有我陪着你嘛。有时间咱们回去看看他们，让他们知道你过得很好！”说着慕锦搂住哽咽的小桐摸摸她的头。
小桐倚在慕锦的肩膀上，吃着美味的蛋糕。两人甜蜜的享受三周年的幸福时光。但她一直心牵着父亲，她想给父亲送一个他真正想要的礼物。
05
“老婆，我真的不想去了。你那什么聚会，我谁也不认识，去了多尴尬的。”老张看着整理衣领的老婆，无可奈何的说道。
“去吧，你一个人也没啥意思。”妻子强势的语气让老张瞬间沉默。
“行，行。不去算了！我自己去。”妻子看出老张不情愿的表情，拿着包摔门而出。
老张搬着凳子走到楼顶，找了个地儿坐下晒着太阳。插上自己的蓝牙音箱，放着悠扬的蒙古歌曲，老张入迷的看着手机上的图片，露出许久不见的满意笑容。
突然，女儿来了电话。
“桐儿，你可来电话了。”老张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并关小了音箱的声音。
“爸，对不起。我……没脸见您。”小桐压抑住内心，怯怯地说。
“既然你都已经出去了，就好好生活。爸不怪你，爸理解你。只要你过得好就行！”老张从凳子上站起来，来回踱步。他认真听着女儿说的每一个字，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听着女儿诉说着自己红火的小日子，事业也步入正轨，还有个爱自己的男人 ，老张别提多开心了。
挂断电话后，老张重新开大了音箱的声音，自己哼唱起来。他站在阳光下，闭着眼睛感受着风吹来时的清新，想象草原上青草的香气。
06
“桐老板，希望我们这次合作顺利！”
“好的，我也期待以后更多的合作！”
签完合同，小桐礼貌地和合作者握了握手，登着高跟鞋端庄地走出高级咖啡厅。
自从工作室开起来之后，就有源源不断的合作者递来橄榄枝。小桐选择了其中最具潜力的合作伙伴一起前行，让自己的事业蒸蒸日上。
回到工作室，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望了一眼手机，5月16日。
离开家已经一年了，她一直没有勇气回家去看看。只是偶尔给父亲通个电话，报报平安。
如今，父亲的生日又到了。
回到家，慕锦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还有四周年的慕斯蛋糕。
小桐在蛋糕里吃到了一枚心仪已久的钻戒，在幸福的眼泪中她同意了慕锦的求婚。
工作室步入正轨后，小桐一直心心念念父亲的草原梦。她通过朋友找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旅游订制师，她要为父亲订制一个一辈子印象深刻的草原之旅。
两周后，小桐带着慕锦回到家乡。全家人在眼泪中和解。母亲给小桐做了她以前最爱吃的饭菜，推掉了每天都去的麻将摊。
待在家的这几天，小桐睡得很踏实。躺在熟悉的小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小时候最喜欢的卡通人物，她心里很满足。
草原之旅在一周后开始。父亲带着满满的期待开启这趟梦想之行。
一路的舟车劳顿让母亲有些吃不消，父亲却一路精神饱满，小桐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光彩。
经过几天的路途，父亲一下车就迫不及待的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他闭着双眼展开双手去感受那无数次自己想象的画面。
突然间小桐看见那个黑瘦的老人身体在颤抖，双手也微微缩起。从她的角度看去，豆大的泪珠从父亲脸上流下。一辈子没有哭过的父亲却哭的那么伤心，她知道，这一瞬，父亲是最幸福的。
转过身，小桐哽咽起来。她自责这个礼物送的太迟了。想起父亲为自己做的一切，这个礼物真的不算什么。
住进了当地的蒙古包，父亲开心的像个孩子。他和当地人一起骑了马，挤了牛奶，做了很多平常没有做过的事情。这次草原之旅小桐看到了父亲脸上从未有过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真正的开心。
离开的前一晚，草原上架起了篝火。牧民和游客友好的围了一个圈席地而坐。一向沉默的父亲鼓足勇气站在中间，举起了话筒。
随着伴奏声起，美妙的歌声从他低沉的嗓音中唱响：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诉说思念的情。如今依偎在草原的怀抱，就让这约定凝成永恒……
小桐望着父亲发亮的眼睛，就像天上自由自在眨着眼的星星一样。
【无戒365天日更写作营第29天】
送给所有默默付出的父母们。也希望在外打拼的孩子多点时间陪伴父母，帮他们实现自己的小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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