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瓶子◎朝思暮想

“故事”的瓶子◎朝思暮想

六点多，我又被闹钟闹醒，过了四五分钟便干脆地起床，来到榻榻米房间。除了蒸包子、鸡蛋和粽子以及烧水等一应事（自从我早起，早餐之事，偶尔由我接替），便是阅读、看信息，差不多半小时时间，我淹没于这些杂事之中，拉开帘子，等候阳光进入客厅。

这其实是9月28日的事情。

我继续翻开《新月集·飞鸟集》，读《孩子的世界》《责备》，被童心世界柔软的质地同化。有时，我对着窗外时不时走过的人，不经意打量一会儿，那会儿，我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走过。刚刚被茨威格的《偿还旧债》带着的我，像是散步进入一个农庄，体味着清新，感受某种疲惫释放后沉静的松弛，且不忍心让倏忽而过的灵感无所归依，便取过一张白纸，写下一段：

一个男人抱着孩子走向垃圾桶。他穿一件灰色T恤，米白色长裤，他把桶盖轻轻掀起，将一个黑色的装着鼓鼓囊囊杂物的袋子投入桶内。在做这一切时，他怀中的孩子，这个看上去约两岁的孩子，正用他懵懂的眼神望着，随着桶盖合上的一声闷响，男人转身，将宽阔的肩膀对着我。显然，他并不知道，他还另有一位观众，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件微小的事。事实上，我也只是因为不经意的一次抬头，才从榻榻米房间的窗台望出去，在紫叶李和几株依次排列的桂花树中央，紧挨着连绵的海桐和杜鹃花处，发现了和谐的父子图。

对应这宽大的，是孩子的弱小，“父爱如山”的隐喻，像是专门为这番场景作的诠释。孩子是那么楚楚可人，那么小，看上去多么柔软无依，像是从男人的臂弯里抽出一支嫩芽。他的脚是纤弱的，现在由他爸爸健壮的脚载着他，走向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场景，由他爸爸壮硕的双臂围着、托举着，从他暂时抵达不了的高度，看见广阔的天地。

我们几乎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去观看一个崭新的世界，用清澈的目光将他们印入潜意识，以丝毫不加批判的接纳，对世界抱以敬畏。

“为了怕丢掉你，我把你紧紧地搂在胸前，是什么魔力把这世界的宝贝引到我这双纤小的手臂里来的呢？”尽管是被大人们托举着，孩子的心却引领着大人，这是从《新月集》中搜索来的一句。

是的，我仿佛看见如火如荼的故事和刚刚才启封的准备装入瓶子的崭新故事，悄悄来到我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