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弯弯的月牙儿流泻下可以看清路面的光,夜色紧紧笼罩着这个学校,我们在学校空旷的操场上以乌龟般的速度走着,明天要上缴昂贵得让我窒息的费用,而我,现在还在东拼西凑地挣扎着。我和梧桐就这样若有所思地走回宿舍楼下,趁着楼下的宿管阿叔转身倒水的时刻,我们一股脑儿溜进宿舍二楼。
二楼深沉得宁静没有打断我们得思想,我们还沉浸在刚刚的思维里,所以丝毫没有注意到宿舍门前笔直地站着一个人。当我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看到班主任像一座雕塑似的靠在宿舍墙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们,我们心虚而惊慌失措地慢慢走近他。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怒气,十分严肃地问道:“你们那么晚上哪去了?”。正当我在脑海里搜索谎言碎片来回应老师时,梧桐可怜楚楚地对老师坦白了:“是北儿,北儿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暂时交不出练习册费用,所以,我们刚刚去操场想办法...”。老师听了以后,脸上的紧绷的皮肤渐渐放松,眼神也逐渐温和,然后让梧桐先回宿舍休息,留下我询问具体的情况。
老师侧着脖子看着我,我紧张地用手抓了抓头发,或许是见我有些害怕他,他噗嗤地笑了起来,缓解了一些尴尬的气氛,然后和蔼可亲地问我:“到底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都可以想办法解决。”我把事实一五一十地轻轻诉说着,时不时看向老师,发现他温柔的眼神抚慰着我,我便全盘托出地讲了我的现状,他十分有耐心地听我讲完全过程。
他嘴角上扬,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可解决的事,原来就是交不上学习费用,我先帮你把费用拿出来,你家里有钱再拿回来。”那晚之后,我擦掉原本脑中老师严厉冷漠的形象,白描了温和亲切的形象。
自那以后,数学课堂中,当大家全低下头计算题目时,我总会偷偷抬一下头,目光不自觉地聚焦在讲台上的他身上,仿佛他周围散发着白色的微光,然后再迅速低下头。我常常这样默默地过分关注老师,当然,他的课堂我是认真听的,更加认真听课来使得他注意到自己。
也在认真听课的同时努力思考,总会在课堂中拼命寻找不懂的知识点和题目,然后当他从讲台走下来时,我便举手问他那些转牛角尖的冷知识和偏题。他弯下腰,低着的头距离我只有几厘米的空间,他抓着笔的手在我的草稿纸上写着计算公式,磁性的声音解释着这道题的关键点。
我一边清晰的理解他的解题思路,一边想象着他未来能和自己在一起的样子。他教完整道题,起身看着我说:“懂了吗?”当四目相对时,我的心跳像小鹿乱撞似的放快了几倍速度,我的眼神不自觉的闪躲开,轻轻地点头示意。
我总会无意识的向同学了解班主任的私人情况,打探到老师年纪只是比我们大五六岁,打探到他喜欢打游戏,打探到老师家住在南北街的雅园居里面,当打探到他还是单身时,暗暗独自开心了半天。我变得越来越期待上数学课,课上可以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想看到他穿着天蓝色的衬衫,穿着深色牛仔裤走进课室的模样,想看到他短袖下面流露出黝黑而结实的肌肉,看到他高大结实的身材在讲台讲课的样子,更想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面向学生的模样。
在我的心里,老师仿佛会特别关心我,时常询问我的状况,关心我的想法。老师会约我周五早上六点到课室聊天,看到我和其他男生走在一起时,他会很生气地过来教育我。对于我请假的事情,他会特别着急。
在我心里,老师对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喜欢懒睡的他居然为了我早起,看到我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会介意,对于我的事情也会特别关心。
但是不久的后来我发现,人生容易有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事实上并没有,人总是容易把对你好的人错误地认为他喜欢自己,并没有理性地分析清楚,对方做的事情完全是在自己职责之内的,或者说,对方做的事情是出于自己的职责或目的,并不是因为你而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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