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母亲走了,他们都走了,永远走了,再也回不来见不上了。他们给我留下的只有照片和回忆。
岁月无情,匆匆而来,匆匆而过,它似乎都不给你时间让你难过和哭泣。每当节日来临、早晨醒来、夜不能寐的时候,总是我想念父亲想念母亲的时候。
今天是母亲节,看了朋友圈和群里所有人对母亲的祝福,我无限伤感,只有写点文字了以安慰。
翻开相册,看到过去的照片,想起许许多多往事。当看到母亲的照片时,只想说:妈妈,我多想给您再照张相,但是,这已经成了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
01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爱照相。不但爱让人家给我照 ,还爱给人家照。这大概是遗传了父亲的DNA缘故。
父亲年轻时在新疆和田地区报社曾是有名的记者,一直很爱给自己照相,更爱给我们照相。我们在新疆的时候,几乎每年春节都要照全家福,父亲给我们和母亲照,再给我们姊妹仨照,给母亲和弟弟照。母亲带着我们姊妹仨离开父亲回到陕西后,刚开始去照相馆照,后来我自己买了照相机。从傻瓜相机开始,随着经济条件的好转,我的相机也在不断更新。要说奢侈品,我买的第一件“奢侈品”便是飞利浦照相机。
打开家里的影集、电脑和手机相册,所有的老照片,包括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和孩子们,除了照相馆(影楼)照的照片、官方给父亲照的照片和年轻时候由父亲照的照片以外,绝大多数都是由我照的。
我父母的第一张合影 八二年和母亲的合影父亲母亲去世了,每逢佳节思亲的时候,过母亲节父亲节的时候,我为老人照的照片就成为大家睹物怀念的最好礼物。
每当孩子们需要不同年龄段的照片,我第一时间发给他们的时候,孩子们都会情不自禁的说“老妈你太伟大了!同学们都好羡慕我有小时候照片,好多同学的父母那时候都没有留影的意识呢。”
最近,侄女还给我私信,要我相册密码,说想找一些家人的照片做个相册。看到奶奶的照片,半夜想奶奶睡不着觉。看到她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和自己及妹妹小时候的照片,激动的发过来信息“爱你哟!”表情图,顿时我感觉没有枉费我给家人照的那些老照片。
02
照相是一种爱好,但最主要的是想留下每个家人生活的每个瞬间,以便想念之时有所记忆有所回顾。
母亲一辈子不爱照相,翻看留下的照片,年轻时候基本都是母亲与我们的合照,后来的单独照片大凡都是在我的“强迫”“威逼”“利诱”下照的。
为给母亲照相,我也是煞费苦心。每次照相我都是好话说尽,连哄带劝她才配合照一张。
领着母亲到广场的健身器材锻炼,我给她数着数,她锻炼着,她很享受这个过程,感觉自己还行,但是也是五分钟的热度。我给她拍着照,留下美好的瞬间。
母亲在广场锻炼走到广场,有好多老年人在唱秦腔,我一直不喜欢秦腔,但为了让她能在外面多待一会儿,要推她去听戏,她不愿意。推她到大树下,让她和那帮老年人聊会儿天,她也不愿意,只好照张相悻悻而归。
很好的天气,我推母亲到广场转悠,我说给她照张相,她不让照。我哄着她说:你坐好我给你只照几张相就走,她生气地说:我不愿意照相,你干嘛非要给我照?我笑着说:多照几张,等你百年了,我想你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你。她嗔怪地笑道:去你的!
母亲照了几张不满意,还想换个地方照,母亲最后真的生气了,她拄着拐杖从轮椅上往起站,恼怒的说到:你再不推我回去,我就自己回去!我知道这是母亲的杀手锏。每次她要让你干啥,你必须立刻马上去办,你不去,她就说“我自己去!”逼你立刻投降!
“我就知道你回去是为了打牌。打牌有什么好?痔疮犯着,还用着药,久坐对病不好的。真不知道你图啥?”
“就图高兴。那你为啥要见你那些同学?还不是为了高兴!”
我只有认输,把母亲推回去。她着急回去,是因为牌友们早已等候在家里的麻将室里。
我和母亲“掐”了一辈子,“怼”了一辈子,“色难”了母亲几十年,我承认我永远都说不过母亲。母亲总会用她的歇后语、她的顺口溜、她的所谓理论把我说的哑口无言,甚至让我达到了气急败坏的程度。
03
2016年春节前母亲生病发了一次紧。除夕夜我们和弟弟两家人都是陪着母亲在医院度过的。
当时医生要求转院,我想到父亲转院后再没有见上父亲的面那一幕,顿时泪如雨下。母亲当时大小便已没有了意识,也不知道我和弟弟在商量她转院的事。
后来弟弟和弟媳妇连夜将所有诊断结果,拿到西安请专家看,专家天天电话遥控指挥用药,母亲奇迹般挺了过来。
说来也奇怪。母亲已经几天不进食了,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可是当媳妇来医院后,回家做了一碗菠菜鸡蛋粥,端来以后一口一口喂给母亲吃,母亲居然吃完了。我问母亲:是不是孙子媳妇做的饭好吃、吃起来香,你才吃的?她说:嗯。
那时候儿媳妇已经怀上宝宝几个月了,母亲说要看看宝宝,儿媳妇大方的走近母亲解开大衣让母亲看,母亲欣慰的笑着。儿媳妇连着做了几顿菠菜鸡蛋粥和鸡蛋羹,母亲都吃的一干二净。
说老实话,母亲的病危把我吓坏了,因为失去父亲的苦痛和伤疤才慢慢减轻和愈合,太怕再失去母亲。那年雪很大,我和女儿离开医院出去吃饭,走在风雪交加的夜晚,我给女儿道出我心底的恐慌,善长安慰人的女儿对我说:不要害怕,现在奶奶就是在死神的鬼门关上,就看哪边的力量大,我们要好好鼓励奶奶,奶奶会好的。
二十天过去了,谢天谢地,母亲终于缓过来,被我们从死神那里拉了回来。
陪母亲在医院的日子,孩子们让母亲抬胳膊锻炼,母亲笑着欣然接受;睡着时我抚摸着母亲打点滴被打肿了的手背心疼不已。我把这些都用镜头记录了下来。
病床上锻炼的母亲 母亲浮肿的手县城东六路修的很好,景色宜人。我推着母亲在林荫道上,给她远照近照,直到把她照的不耐烦,不停地催促我赶紧回去,最后都有些生气了。我才推着她往回走。我说又是惦记着回去打牌是不是?她不吭声。我说,这么好的天气,出来转一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多好,非得打牌。她说她愿意!
母亲04
灵堂前摆放着父亲母亲的遗像,每次回家,我都会用手抚摸一遍端详半天,鼻子一酸,眼睛就开始潮湿了。
父亲当年走的很匆忙,所以都没来得及照张近照就走了。走时享年七十九岁,遗像却用的是七十岁寿辰的照片。它是我最喜欢而且也是父亲最为满意的一张照片。是由陕西省老龄委专门给他照的放大装帧好了的照片。
经历过和父亲的生离死别,懂得了一些关于老人的事需要提前准备。
尽管母亲不爱照相,我还是找各种理由除了自己给她照生活照外,还趁她生日和我生日的时候,推着母亲去影楼照相,留下了一张张值得纪念的我和母亲的合影。和父亲的合影那就更不用说了。
母亲八十二岁寿辰都说老人的时间是按“五年六月七日八时”来计算的,为了以防万一,母亲去世前两年过生日的时候,我和阿姨陪着母亲在肯德基吃过生日餐,在母亲极不情愿的情况下,硬性推着母亲到影楼照了一张相。
影楼老板娘问照什么相,我说和母亲照一张合影,再给我老妈单独照一张,看着我递过去的眼神,摄影师心领神会,按照遗照的蓝底要求给母亲照了一张不错的照片。
母亲遗像我听朋友说遗照与普通照有区别,应该是蓝色做底,对于这一点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一直很后悔早先没有和爱照相的父亲去影楼给“偷着”给父亲按“要求”照张照片,以至于用的还是红色的衬底。
因为母亲不知道这里面的讲究,所以照片取回来后,她看了觉得挺不错。虽然感觉照片照的不错,但是我还是不太满意,因为母亲穿的绿衣服,底色再是蓝的,色调太相近,计划着啥时候过生日再重新照一张去,穿成红色的衣服,照出来效果一定会更好。然而,对于不爱照相的母亲来说,我这个愿望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2016年春节母亲病危,我是一路哭着去哭着回,到影楼给母亲去放大照片。当时带着父亲的照片相框,要求做成一模一样的。影楼工作人员说,库存里没有同样款式和质地的相框,我说立马加钱加急发货,越快越好,说后觉得话说的不对。又纠正说:老人身体不好,现在医院病危。你们赶紧发货,需要时我随时来取。
值得欣慰的是母亲好了,我几个月后悄悄把装着相片的相框取回来保管到我楼上的房间。
也可能冥冥之中母亲感觉身体不好,有一天她突然问:听说(阿姨有次说话无意中说露嘴)你把我死了以后要用的照片弄好了,你拿下来让我看一下。我装聋作哑的打了岔。后来母亲又问了几次,我说看那有啥意思?不要看了,看了不吉利。母亲说:没事的,你总得让我看一下吧?让我看一下好不好,我就放心了!
我拗不过母亲,还是拿给她看了。看着照片,我也不知道该说啥,只问了一句:咋样?她说:好着呢!
2017年1月9日,母亲永远离开了我们。就象她当年刚做新媳妇的时候一样,从陕西义无反顾的追随到万里以外的新疆和田,又追随父亲去了天堂!
今天是母亲节,我想说:妈妈,我想您了。多亏我给您照了那么多照片,不然母亲节,别人都有妈妈,我没有妈妈,让我情何以堪?遥祝天堂的您~母亲节快乐!
作者简介
一缕情丝:微信公号和简书平台写字爱好者。主写婚姻、家庭、亲情、友情、游记,偶尔写点鸡汤文。唱歌、跳舞、读书、旅行,讲身边的故事,聊身边的人。 “煮字疗饥,执笔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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