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花

六月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一段关于合欢的文字，那是一段很朴实的文字。

想必主人翁应该是坐在车里，看着路边那昂然挺首的一排排小树木浓绿的叶片间盛开的花朵而落下的几句感慨。“下班的路上看到盛开的合欢花，想到了大学的时候。期末，新图书馆，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题，老食堂的凉面，结满树的杨梅，烈日和暴雨。这就是六月啊”！也就是从那时起，这红白绒毛似的小花儿引起了我的注意。

六七月时的我们，行至路边或湖边，一棵棵不算太高枝叶也不算繁茂，但抖动着无数细丝的花朵就这样不经意间由远及近地映入了眼帘，那便是合欢花。

人们都说合欢花是“夫妻好合，永远恩爱”的象征。可即使这样，也很难看到我们为求得一知半解而为之驻足片刻。也许，我们还在寻找茉莉与栀子的清香；也许，我们还在观赏雨过天晴初开的夏荷；也许，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依旧在忙忙碌碌，匆匆而行。

而我生活着的这个地方，就是如此。我每天上下班都要路过那一小片合欢树林，只是在来来往往的熙攘声中，这些花儿开的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夜幕降临的时候，汽车亮起了大红的尾灯，广场那边闪烁着五彩的霓虹，路灯也渐渐亮了起来。这样的夜晚不知反反复复了多少次,不知不觉间，夜风中已经流泻着沁鼻的桂香，芒花摇曳着紫白色的裙摆。路灯下，合欢不知何时合拢了羽叶入了眠，只是那星星般掉落在树上的花团，被一圈圈昏黄的光线晕开了凋谢。此时已经是九月了。

我和它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合欢的花期一般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是的，本应开在六七月的合欢，硬是将花期拖到了九月的唇沿上。那天，我遇到了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依偎站在那片林中，望着枝头这些流光溢彩的花儿。本来想走上去寻得这其中的原因，可我没忍心去打扰他们，生怕我这匆忙的脚步声踩碎了如花般盛开的年华。只是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只要有信念，谁说合欢的花期不能再拉长一点？

秋天，它就悄无声息地在车水马龙中到来了。

《等待戈多》里面有一句话说，“希望迟迟不来，苦煞了等待的人”。如此，我们都是在等待秋天吗？我们都在等待秋实吗？

之后我再也没见到那两位老人。合欢花也失了光泽，逐渐枯黄在我的视线当中，也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枝头那仅有的泛黑花丝，也已完全消失不见了……

十一月下了一场秋雨。

金黄的银杏，火红的宝枫，引人驻足停步。而合欢的叶子却黄不黄绿不绿的在枝头垂吊着，一点儿也不起眼。很幸运，某个雨后的傍晚，我又迎面遇到了那对老人。只听到老人的几句叹息，“它最美的时候已经过了”。“但是它结果了啊，你看那些嫩绿的扁豆果儿，多可爱”......

是啊，在满树的叶子都落地的时候，我们又能看到那满树的果荚在点缀着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安慰着我们那颗落寞无比的心情。

十二月经常霜降。

它们僵硬地在微风中摇曳着，只是没那么嫩绿。

今年的一月，下了一场大雪。

早上六点半，我裹着臃肿的棉衣踩着厚重的积雪路过。昏黄的路灯下，干瘪的豆荚却也是裹住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雪花，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