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安安静静地收拾行李,取了车票,像是几年前的某个暑假开端一样,利落地离开。
想要好好再回看一眼的地方,最终没有去;想要好好再并肩走一段聊聊天的人,最终没叨扰;想要好好再记述下的故事碎景,最终没有写。
我知道,每一个时光里中的以后都很难实现曾经许下的诺和心愿,就像我们天天呼喊着不忘初心,却明明早已不再是少年。
我整理出厚重的两本日记,始于5年前,最后的日期是去年6月。一页页翻过去落下的潦草字迹,才发现旧时光里的每个决定其实都很少任性,就像是如今走到尾处的这条路,每一次歇斯底里背后都是不甘愿放弃和失去的挣扎。
在恍若这三年中最平静的情绪里,逐页撕碎每个段落,以前说毕业时要带着这些记忆回去,现在明白旧日的那些纠结和不安,就该停在生命里的某个节点,毕竟,我还是想要一场忘却后的新生。
前日最后一次刷了卡进入图书馆,在书架的一个角落里偷了半日闲,回想七年间这栋建筑几经装修变了样貌,也隐藏了和消磨掉我大段大段的明朗与光阴。
硬质封皮中四张薄薄的纸,仿佛能够给这七年一个句点,又似乎并没有多大意义。一直很难相信,我竟然在这座城市中生活了如此之久,这座与西北完全不同的城市,有山有水也多了些厚重和底蕴,完成了我人生的第一场远行和回归。
很多次在凌晨呆立着看楼下路灯的昏黄,看远处车流依然延绵,觉得日子太长太久到难以逃脱,总祈求这些无望有一天终结。曾经走过这座城市的好多好多条路,东西南北各个方向地游走,用漫无目的来拖延每一天。
看过这座城市的很多很多建筑,镜头记录过难得的云朵和蓝天、纷繁肆意的花朵和草木、踏过的青砖和石阶。大概我最孤独的那一两年,给了我借口和机会去接触这座城市,也在我本不曾付诸信任的网络上遇到了几位维系至今的友人。
或许世间的盈亏果真自有定数,因这几年间历经的变故而学着善待生命,因被堕落在低谷的心魔纠缠而学着原谅自己,市井中成长的尘土喧嚣和低姿态给了人生最充实的开端。
周六毕业典礼结束,刘师兄和我说,这一别基本就是一辈子没大有机会再照面了。我遇到的最好的师兄,学校还没严查违规家用电器的时候总给我们在休息室做饭,时不时带我们出去一通胡吃海喝,怂恿从考场出来刚拿驾照的我开着他的车上路练一段,还特意走高速给我讲解了一路。
我常常觉得师兄为我们操碎了心,有他在实验室才有红红火火的大家庭样子,也惋惜以他的能力本该按时毕业工作、有更好的生活境遇。有很多很多的相逢是来不及告别的,我们不断地认识很多的人,也无意中结束了与之也许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会面。
有很多遗憾,甚至是心酸痛楚,也就只能到这里了。回到实验室匆匆归还所有钥匙,哒哒姐利落地脱下实验服拥抱我,说我们的芊洛要走了。
寝室的丽萍妹子下午找了借口从实验室逃出来非要送我,我最后还是回绝了她,一个人拖着行李到车站,却看着阴沉的天色突然止不住眼泪。
在这座城市看过灿阳初生和夜半灯火,历过熠熠闪光和心酸虚妄,终于走到热气腾腾鲜活的节点。遇到那么多人,同门的亲切,同室的关照,同窗的依陪,以及校园之外相识的所有温融,都让我觉得活着总会有温暖相陪。
就这样吧,火车即将驶离这座城市,没完成的遗憾就此归尘,愿后来的我们都善待繁华,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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