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上中学那会,镇子拆掉了原来的古代民居,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的仿古商业街和平坦干净石砖街道。
小镇子上第一次有了专门的酒吧一条街,仿古街里面的一条小巷,清一色的小酒吧,灯红酒绿。
装修也差不多,4人或者6人的小隔间。放着舒缓,或者节奏明快的歌曲。
放学或者周末,喜欢装作朋友多,假装有点“江湖”的我们总是喜欢在这里溜达,当霓虹灯映在稚气未脱,还算清秀的男孩子们的脸上,心里总有种山鸡到了砵兰街的感觉。
当然我们从来没在这里惹事,那时候很多酒吧小老板都还是“罩得住”的小哥哥,阳光大男孩,这些学生和年轻人也不好意思真来打扰他们的生意。
还记得有段时间常去的酒吧叫做“孔乙己”,可能是顺手就想起了排开九文大钱,带着开玩笑的心理进去了,后来这里就成了据点。
每每来,总要点一盘茴香豆,一盘花生米,再要一箱啤酒。不管和谁来,只是喝酒,聊着什么早都忘记了,却总是逼着自己把啤酒喝完。
那个时候啤酒还不像现在酒吧,都是六瓶一件,都是12瓶一箱。
还记得每次喝完酒,就会很晚,本来就是凑钱去酒吧,钱花完了,只好走路回家,半个小时的路程,一步三晃,还要努力保持清醒,想着回家怎么不被父母发现。
到家一般妈妈已经睡下了,爸爸还在看电视,其实是在等我回家。
刚在酒吧豪言壮语几个小时,路上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于是努力平复着心情,一边使劲捋着大舌头,为了表示自己没有醉,我会先开口
你怎么还没睡,不用等我,你要早点休息,我就是和同学在一起,没事,不用担心~。
一般这时候为了释放酒精带来的燥热,还有酒精麻痹后,总是感觉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晰,我总是说一串感觉是重复的话。
爸爸头也不回,只说了句
赶快去洗洗,不早了。
已经意识到话多了的我如释重负,低头转身跑到卫生间,脑子里还一直盘算着是不是被发现喝多了,接下来怎么弥补,等等的。快速的洗澡,再舒舒服服的放个水,感觉肚子里轻松了好多。
再整理一下心情,打开卫生间大门出来的时候,爸爸已经早回卧室休息了。
就像期末的家长会突然取消了,心里一下轻松了好多。
终于瞒过了
我心里想着,后来,每次喝多了,我就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多说话,再后来,提醒自己,小腿用力,这样站的直。再后来,提醒自己,在外面上了厕所再回家,减少洗漱时间...
慢慢的,我总感觉自己酒后伪装的功夫越来越好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酒量越来越好了。
但每次,爸爸甚至都不看我,只是每次,酒精燥热的醒来,总是发现桌子上的搪瓷杯子有大大的一杯白水,让我美美的喝上一顿。
再后来,爸爸偶尔会说,以后别太晚,晚了记得找地方打个电话。
过了很多年,其实想想挺傻的,一身酒味很远就闻到了,再加上说话大舌头,根本瞒不住。
但每次,酒醒前,总觉得自己伪装的很好。也总是说服自己,让自己觉得表现的很完美。
直到后来,到自己需要照顾家人的时候。
因为自己在外地工作有次晚上给妈妈打电话,好多次都没有接,因为约好会打电话,等了一个小时又打过去,还是没有接,时间就要晚上十点了,于是我打算拨通了可能见到妈妈的所有人电话。
还好,这时候妈妈打电话进来了,我接起电话不由分说就开始大发雷霆,妈妈也不知所措的解释,原来是忘了带钥匙,去姥姥家拿钥匙,手机丢在家了。
这时候,我才有点理解到,在学生手机还不普及的时代,爸爸大半夜等我回家是什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和谁在一起,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是未知的,能做的只有等。
但是,面对满身酒气,有点叛逆的儿子,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有一句快去洗洗休息,和一杯凉白开,浓缩了所有的关心。
而和朋友豪言壮语,把酒言欢的时候,我想,爸爸肯定和我那天找不到妈妈的心情一样,时刻准备着联系所有的人,走遍所有的街去找儿子。
突然想到有人说过当你觉得容易的时候,肯定是有人在替你承担属于你的那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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