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允许,我愿意客死异地

作者: 萧瑶夕 | 来源:发表于2022-07-02 17:36 被阅读0次

    文字+部分摄影|萧瑶夕

    请焚烧你的祝福或者悼文。如果允许,我愿意客死异地。

    >>摘编自二O二二年日记。

    摄影·萧瑶夕 『晴天』

    01

    和朋友即兴讨论起一个话题。

    他说,人自身所有的意识和行为或许都不由自己控制,它们的产生与表达是多种因素叠加而成的结果。这些因素包括内在和外在,比如先天的基因序列与周围环境的影响。而就人这一个体而言的话,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主动权与控制权。

    我说,可能也不能这么说。不容否认的是,世间依旧有许多足够自律的人,能够接受外界的种种冲击,抵挡外界的种种诱惑,不为所动。但你没有理由把它归结于基因的调控。因此可见,只要你的心足够坚定,你也可以做到。决定权终究是在自己手里,只是你愿不愿意行使的问题。

    他说,我举个例子。我在街上遇到一个相貌不俗的人,不由自主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发出赞叹以示羡慕。这个行为,对内,是出于我天性中对美的爱慕与渴求;对外,是源于自己相貌平平而对方仪表堂堂这一现实的对比,以及大众审美的引领与影响。所以,我的这样的举动是内心天性与外界环境调配所致,至于我自身的存在,不过是作为实现执行功能的工具或容器。

    我默想一会,说,好吧,对此我难判对错。

    他也并没有紧揪着这个问题。继续聊天,不断引伸、丰富与争论,直到夜深如海,各自辞别。世间有些问题注定会没有标准答案,但是时间终会在某一刻给予合理的验证与解释。我们需要在猜想与精进中耐心等待。

    摄影·萧瑶夕 『路途』

    02

    我还记得,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守着手机,掐着点,get  butterflies  in  my  stomach  ,  坐立难安。但换一个角度来想,这种紧张着实可笑,其实是早已尘埃落定的事,只是自己尚未知晓。而且我发现我所忧虑的不是自己的前途,而是,我是否拥有勇气与耐力穿越一场失败,承受外人的眼睛和嘴浸着的凶猛的毒。

    而结果也不过如此,高不成低不就。

    纵使我知道,诚如很多人说的,“高考不是人生一战,而是人生一站”,但此站与下一站之间的距离教我倒吸冷气,如同人眺望茫茫旷野,会感到雄伟壮阔,可总归还是胆战心惊。

    天街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但那轻罗小扇所扑的,或许是因故人未来而冷寂的空气。

    有人登岸,我在海上,该如何呢?

    唉。

    摄影·萧瑶夕 『路过的城镇』

    03

    新冠疫情未现于世时,我常常旅行。其实走得倒并不远,多半在家周围的一些城市里游荡。

    喜欢在火车上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聊天,印象深刻的有这么几位:一个瘦削的姐姐,齐肩短发,眼睛如鹿,三十左右,健谈,同我们说起她因失恋而展开的旅途,大家听得疲乏了,她便停下,默默地倚着大背包,吞咽一碗盒饭;一个去省城培训的乡下儿科医生,告诉我们一桩桩初听离奇而细想无碍的案例,最后赠予几个偏方,后来我转告给有需要的亲戚,果真有效;一个老奶奶,神采奕奕地说着家长里短与因果轮回,午后的金色光线点燃她的银发。也喜欢住在略显肮脏的小旅馆里。还喜欢在陌生的街道上漫步。

    痴迷于那种在路上的感觉,觉得自己可以跳脱出来,就这么自由自在地漂泊于天涯海角。我其实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如果允许,我情愿客死异地。

    或许真的如父母曾说的那样,我生性薄凉。

    《柳浪闻莺》剧照 『一部电影』

    04

    在归途,看完一部电影,《柳浪闻莺》。网上评价惨烈得不忍直视,大多聚焦于两女一男这种狗血而套路的传统文艺片叙事模式、配乐与唯美场景的过饱和运用、越剧嘘头以及镜头表现力的贫瘠。

    我觉得还好吧。首先是因为它美,西湖的烟雨与翠柳,涟漪层层叠叠的湖面,风中的戏衣,灯光寂寥的舞台,都带来视觉的满足。其次是它虽刻意却新颖的主题表达:做画扇的工欲善对唱戏的垂髫和银心说,女小生的特殊处在于,要演出介于男性与女性的第三性的状态。一个懂,一个看上去不懂。谁是谁的梁山伯,谁是谁的祝英台,之后的爱恨纠葛,都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寻觅与自我说服。再者,是借大量音乐与空景表现与推进微妙的情绪。纵使会有以此掩饰台词苍白无力的嫌疑,但在追求商业利益、讲求票房的国内电影行业,已属不易的勇气。

    另外喜欢的几部国产文艺片,是毕赣的《路边野餐》与《地球最后的夜晚》,还有王小帅的《地久天长》。至于其它,大多都或多或少地掺杂着商业片元素,并不纯粹,或者不是文艺而是故作文艺。

    电影人的摇摆与浮躁,观众的肤浅与粗暴,都注定了国产文艺片的发展,任重而道远。

    《破碎太阳之心》剧照 『一部短片』

    05

    《破碎太阳之心》,毕赣新作,一个十五分钟的短片,讲述一只猫为曾收养自己的小女孩寻找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作为生日礼物,关于一只小动物的爱。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可以看作人的故事。

    猫的情绪流动的瞳孔、轨道上移动的小屋、稻草人与大火、镜子折射的阳光、错落迷离的城市光点、风中飞向远方的帽子,等等。

    风格一如既往地疏离与奇幻,画面能够让人产生记忆并愿意一再重温。台词亦如诗。

    猫是高贵而矜持的动物,需要你付出足够的温柔与善意,它才会接纳你。我并不爱猫,这不妨碍我喜欢这个故事。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是内心最诚挚的爱意。

    若有一天机缘具备,我想拍一部电影,只表达自己。

    摄影·萧瑶夕 『风雅』

    06

    “去年元月夜,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古人的文字从容不迫地踱过千年光阴,仍旧风采不减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叩击着我们干涸的心灵,在情感的同频共振中展现其旺盛的生命力。

    古人写作,是生活的基本技能,是修身养性的途径。他们往往揪于一瞬的感怀,不经意间落笔而成,情真意切,不露欲望,其中蕴含的有时间的回响与思绪的积淀,绝非当下的那些以产为重的自诩日更千字终累万字的作家所能比拟的。

    想想多么可怕,在古时,一个人一生只留下一本书,甚至不过寥寥数语,其所散发的光亮足以照耀漫漫后世;而某些作家,却沾沾自喜于能够写得长写得多,可有意义?更细思极恐的是,流水线式的批量生产让大众盲目、浮躁与失望,大众的反应却在助推这种创作的持续恶化。

    现代人也狂热地推动科技的发展,这本是无可厚非,但开展艺术变革,那样的思想侵染到艺术领域,唯一的突破不过是创造更多理论去阐释或曲解从前的一些概念,其他的尝试,诸如抽象艺术与科学艺术,到底是“阳春白雪”,实在是“曲高和寡”,有冰冷、刻意与自以为是凝在里头,我难以忍受。至今仍旧厌恶毕加索等现代主义画家的作品。

    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走出古人的审美,大多古人普遍认为美的,放到今天,依然让人眼前一亮并玩味无穷。

    白鸟归宿,月浮柳边,还是一起来读首诗吧。

    摄影·萧瑶夕 『归时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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