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她又跑回娘家了,而且…而且都不让我碰她,这算什么吗?”霍老四一把鼻涕 一把眼泪的诉说着。
霍妈妈站在土灶边,不停的搅拌着瓷盆里的面糊糊,时不时地抬起手背抹去快要滴下来的眼泪。她一声不吭地听着小儿子的哭诉。霍爸爸则坐在木头门槛上,使劲的吸着烟,仿佛把所有的气愤与无奈都随着吐出的烟雾喷出来,他一声叹息都没有。
霍老四一看这个情景,慌了,他跑到妈妈身边,夺过霍妈妈手里的瓷盆:“妈,你说怎么办嘛,这日子咋过啊!你们不是不管我了吧?”说完,又号啕大哭起来。
霍妈妈一屁股坐到土灶边的板凳上,泪水泉涌:“慈母养败儿呀!你说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什么事都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房子给你们了,我和你爸就住这搭棚里,你娶媳妇还欠一屁股债,现在好了,媳妇也守不住了,还来寻我们烦恼,你怎么就长不大呀……”
霍爸爸听到这,气愤地将烟头扔在地上,使劲地用脚碾了碾,拍拍屁股上的灰,叹了口气,走开了。
霍妈妈膝下四个儿子,霍老四是老窝子,俗话说得好:“爷爷奶奶疼长头孙,妈妈爸爸喜欢尽肠儿。”本来有了三个儿子了,霍妈妈盼望着老天再赏给她一闺女,可是,生下的还是个带把的,不过,霍妈妈宠这小儿子也是人尽皆知的。街头巷尾谁人不知霍老四喝奶都喝到七八岁,隔壁张婶经常调侃霍老四:“老四你妈妈惯你着呢,放学回家还要奶吃,每次跪在妈妈怀里吸奶水,啧啧啧,哪还有奶水啊!你看你妈妈的那个奶子都瘪成啥样了?愣是要吸半天,过奶瘾,羞羞羞!”张婶说着,皱着鼻子,用手划弄着腮帮子羞老四。老四可不买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霍爸爸在搬运站上班,霍妈妈是纺织厂工人,那个年代,住在街边,连一根葱都得拿钱买,他们虽然是双职工,工资少的可怜,霍爸爸还有一个老年痴呆的妈妈要照顾,在房管会租的两大间房子,里面隔成三居室,还在外墙屁大的地方搭了一个灶台,不然都没地方煮饭吃。房管会的方婆婆眼瞅着外搭的土坯灶台,是违章的,但是,看着这家人可怜,也就睁半只眼闭半只眼,没说啥了。
日子越是过的紧巴巴,越是会生娃,而且还都是儿子,方婆婆指着霍妈妈说:“你这老匹子,肚子争气啊,一生一个男娃一生一个男娃,可看你怎么养活?怎么给他们娶媳妇?累死你!”方婆婆嘴里这么说,心里可羡慕啦!她和老伴结婚几十年,肚子就是不争气,年轻那会,婆婆看她不顺眼,恶语伤她,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就差没让她离婚了。方婆婆不知道背地里流过多少泪,那苦药水也喝了不少,就连婆婆请来的神婆给她弄的香灰水也喝了不少,肚子就是悄无声息,大不起来。唉!现在公公婆婆去世了,终于熬出来了,自己也老了,遗憾的就是膝下无儿无女,日子过的寂寞寡淡,但她回头看看霍妈妈一家过着捉襟见肘的苦日子,心里也倒是平衡了一些。
霍妈妈不到一米五的个子,皮包着骨头,操劳的满脸褶子。那会儿,熬一大锅面糊糊,放点从菜市场捡来的菜叶子,再放一点点油花花,先给四个儿子一人盛一碗,霍妈妈寻思着儿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捞稠一点的,捞完他们的,还要给老头子捞碗稠的,不然那几十斤重的大包怎么扛得动?剩下的清汤寡水,就和痴呆的老婆婆分着吃了,你说婆婆痴呆,每次喝着面汤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孙子们的碗,看着这些猴崽子没有咽喉一样吞面坨坨,她就像看他们吃肉一样眼馋,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你们这些丧娘心的,……没好报!”霍爸爸每次都会唉声叹气的走过去,从碗里挑几坨面坨坨给她:“你吃,你吃,吃再多也干不了活,坐吃等死!”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煎熬着,不久,老婆婆真的死了,街坊邻居都说老太太是饿死的。的确,霍爸爸霍妈妈对老太太是刻薄了一些,但是,那个年代,也没办法,谁让他们生了那么多娃呢!
有人却说:“瓦屋滴檐水,点点落酒窝。看老太太的今天,就是霍妈妈的明天。惯子不孝,肥田出鳖稻!”
未完待续(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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