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间屋子里都是血

每间屋子里都是血

16岁的那年，我忍受不了现有的这种生活，贫穷而又带着不知廉耻的现状。我告诉我娘说，我要出去打拼，她没有做过多的挽留，说了句孩大不中留。我走的前一天，她拉着我的手，哭哭啼啼，孩子呀，等你发达的那一天，记得回来接我们呀。发达？这是什么概念，但我还是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吧。

我的家里还不是那种靠两亩薄地生活的人，是那种更惨的。守着多亩的地，全是那种荒地，打出点粮食是多少人的渴望。整个村都面临着温饱问题，地处偏远，国家的政策，补贴都有个屁用。

家里有点积蓄的，都走了。我家里人口不少。我们那里都是大家族，也是，越低产的地方越得抱团。可越是抱团，人们就越懒惰。这是社会的惯有规律。

村里只有一条出去的路，母亲说等村里的二狗子来看媳妇儿时，顺带着把我带出去。二狗子，跟我一块长大的，他娶媳妇儿早。结婚那天，我还和我娘一起去了，破陋的木屋里挂着红喜纸，新娘子红艳艳的一身衣服。二狗子，喝的脸色潮红，走路都不能稳稳当当的。我问过我娘，喝醉了，该怎么能入洞房。我娘抿着嘴，不肯说话。我也就没有再敢问了。

这话怎么不知道谁传给了二狗子，见了我总是打趣我，臊地我没有地方躲。

那一天二狗子带着好多新鲜玩意回家看媳妇。出门的那个大早，我娘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同我一起带到了二狗子门口。

我娘叫了几声儿门，拉着我就进屋了。二狗子和她媳妇儿没有起床，屋里的正中间摆一个盆，散发着尿骚的味道，直刺鼻。

借口出去，听到屋里三个人哈哈大笑，我也不明白。在二狗子家吃了饭，二狗子骑着他那辆摩托车带着我。风在我耳边刮的直疼。他告诉我到镇上大概得3天时间。

第一天晚上，我们在一个挺繁华的地方住了下来。那一条街上都是旅店和餐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二狗子带着我吃了饭，这天晚上，他要了好多酒，还非得要我陪他。酒这种东西喝了除了辣，我尝不出其他的味道。二狗子喝的倒是非常尽兴。脸上露出的红，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天晚上，他趴在我耳边吹着风，说，你不是想知道喝了酒怎么能洞房吗？我今天晚上就告诉你。

不不不，我急忙的往后退，就在这时，我的嘴被堵住，又被猛灌了一口酒。缺氧，难受，我的眼睁不开了。

旅馆里到处都是白色的，床下的那撮红，吓人的很，我不敢看。我不记得昨天之后的事情了，可我知道会发生什么。

二狗子不见了，走得时候还挺良心的，给我留下了500块钱和一张纸条，贱人的活儿就是好。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哪，我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为什么一张口我就是贱的。床上湿漉漉的，下面好像是要裂开似的，疼的揪心。

身体一直在抖，穿不上衣服。光漉漉地下了床。摸到了厕所，红色的血丝一点一点流下来。每流一点，精力都被掏空一分。最后觉得自己的肠呀、胃呀都被流光了，才慢吞吞的起来。

这一年我16岁，结束了处女时代。那一天，我在床上躺着，没有一滴眼泪，我应该知道的事情的走向的，应该的。从他们那些猥琐的笑中，我或许明白的。可我怎么能相信……我娘能做出，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还有那个媳妇儿怎么能，怎么敢这样呢！

现实就是这么打脸，没有人敢不敢，只有想不想。一旦他想，就如同豺狼野兽。

我要生存，我只有500块钱，离家的时候，我娘一分钱都没给我，还盼着我发达。嘴角出现一丝冷笑，天啊，可都真是自私的呀。他们的笑声又在我耳边响着，可怕地刺耳。

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睁着眼看到的也是昏昏暗暗，脑子里清醒地可以看出有多少蚊子在嗡嗡的叫。

穿上自己脏脏的衣服，用净水擦了擦身体，没有多少凉爽。收拾一下自己，总得要出来谋生，没有钱，只能饿死了。

这条街叫直西街，提供的服务有很多种。走在街上，风吹过来，像小刀子一样刮着人，疼的心凉。

一家饭馆里发着昏黄的光，很漂亮，门口坐着很多的人，男男女女，很快乐的样子。

我也饿了，点了一碗面，呼呼地在嘴里游走，差不多两天没吃饭了，到了现在，饿得够呛。说不上面有多香，可是出奇的暖和。我不想往前走了，不知道这里可不可以收留我。回去的话，一定是不可以的。

自己算是刚从那个地方出来吧，想想自己之前过的那十几年，简直就是噩梦。小的时候，我对于一些事情非常害怕，随着年龄一点点长大，我甚至是非常好奇的。

我说过，我们那也算是大家族，说是大，也不过就是人多。钱没有多少，那么贫瘠的地方，生命力却都是那么顽强。一家家的人住的是非常近，关系也那么混乱不堪，小时候看着娘背着爹把不同的人领会家，都是自己认识的二伯，三叔。爹的关系更是乱，她清楚的记得三叔在屋里做在爹的腿上，紧紧地抱着，估计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了解每一个人吧。自己也没有好到哪去，经常上厕所的时候误打误撞闯进来一个人，可明明腰带就是挂在门口，像看不见似的。洗澡娘非得要拿一个大盆让我在院中间洗，即使我已经长大，连胸都开始发育起来。她若无其实一边给我搓澡，一边和别人聊天。

我不知道她爱不爱我，但我敢肯定，天底下，不会是所有的姑娘像我一样。

算了，反正现在不管怎样我都出来了，像没有什么事情的一样，安安静静地填饱肚子。我不相信还会有地方像家里一样那么乱。

顿了顿，走到柜台，老板娘高兴的像我打着招呼。

“吃的还满意吗？”

“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

“那就好，那就好。下次还来呀！”老板娘笑地像朵花似的，免不了浮夸。

“那个……你们这现在招不招人呀，除了做饭，别的我都可以干的。我不挑活儿。管吃管住就可以，钱少给点没问题。”我真的很好奇，那个时候的我怎么有勇气说出这些话，虽然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招人不是不可以。我得去和老板商量商量，毕竟对我们这种小店来说，这不是件小事儿。”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之后他们没有拒绝我，我成功在这里渡过我最后的时光。

到我死，我也还没有成年。可我觉得我活的好累，我经历过世界上最肮脏，最黑暗的夜晚，可上天却不让我享受一点点阳光。

我以为从此我就会自食其力，生活就会好起来。直到那一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就是那一个晚上，我也真是感谢老天呀，世上有那么多人要收，为什么偏偏跟我过不去。

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忘掉那件事，有些事情，见过多了，自己经历的时候并不会太害怕。见怪不怪，就是这个理儿吧。在那样的家里长大，即使被强奸能说什么呢？有谁会为你抱不平吗，不会的，沆瀣一气地抱团，能去推翻吗？

想跳出这个圈？不过是做梦。

怀孕了，我能养的起这个孩子吗？恐怕我自己就是一个孩子吧。没有什么用的，就在我和老板上床的那一晚上，我就知道这个孩子要不了了。

那天晚上，没有那么的疼。可血一直在流，我不在乎了。惹得老板冲我啐一唾沫，提上裤子走了。

桌子上有我为孩子缝制衣服需要的剪刀，估计这衣服够他穿几个月吗？够他从我肚子里出来吗？我一点一点地划破肚子，一点一点地衣服来擦，一点一点地失去知觉，我看到我和我的孩子得到了解脱。在天上，就连上帝都在为我赔不是。

可我的家人呢，他们在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