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生坐在桌前,桌子上是一个被用勺子刮得只剩几道细细的酱纹的碗,是儿子王晓冬吃完的盖浇饭。晓冬花了十分钟吃完这一大碗饭,又花了十五分钟不停地刮碗底的汤汁。碗底的廉价一次性小勺亮晶晶的,光滑得像没用过一样,是晓冬用舌头舔的。
他希望自己这次搬家选的地方是对的。新家就在自己所在楼层的下面一层,这一层是公用的大饭堂和厕所。这是一栋专门为没钱的人设计的楼。有二十二层。从外面看是一个巨大圆柱,里面是一圈一圈的房间,像蛋糕卷一样,每个房间都大概只有二十平方米,没有窗户,需要整日开着灯。从一层到第二十一层都是这样。第二十二层就是王顺生所在的。上面是这栋楼的楼顶,原本是一片空地,现在堆满了家庭里许久不用的工具,杂乱得像垃圾场。但在这垃圾场中,停着两辆黑色轿车。都是很老旧的款式,其中一辆布满灰尘,另一辆虽然旧,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看得出主人用心保养着。那辆布满灰尘的车是王顺生的。
正思忖着这次搬家后的两个星期里并没有再收到那种可怕的照片和信件,他抬起头,就看见刚认识不久就已经感情很好的朋友田岩,终于哄睡了他的女儿田文文,对着他露出一个疲惫又幸福的笑容。田文文只比晓冬小一个月,但是听说田岩的老婆难产死了,这田文文竟又是个智障儿,田岩老实敦厚,也着实可怜。
之前收到的那些信到底是哪里来的呢?那个扬言一定会杀了自己的人,真的很莫名其妙不是吗?想到这里,王顺生觉得自己的处境也不比田岩好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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