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惩罚
早自习上课的铃声刚过。
文科复习班班主任柳鸣蝉大鸟一般从后门飘进教室，落在第三排靠走道的一个女生面前，重重地敲击着桌面，面如青石板似地说道：“把书给我！”
那个长着白白的圆圆的脸庞，鼻尖微翘，弯眉细眼的女孩惊惧得面色灰白，眼眶里迅即涌出了泪花。她哀求似地望着老师，匆匆将偷看的书塞进了桌斗。
“韩清芷，拿出来！”
柳鸣蝉压低了嗓音，但字字如铁。
韩清芷抖抖地将书递上。
柳鸣蝉简捷地用指尖夹起书，拇指轻轻一顶，那厚厚的书本灵巧地在他指尖上翻了个跟斗。
“又是安妮宝贝！跟我出来！”
柳鸣蝉话音未落，身影已经射出门外，韩清芷轻轻拭去泪花，缓缓跟了出去。
“自习课看课外书，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
“第二次时我是怎么说的？”
韩清芷突然仰起头，倔强地道：“柳老师，你为何这样痛恨我们阅读安妮宝贝？你从不读它，你怎么可以这样敌视它？”
柳鸣蝉显然对这种尖锐的反击猝不及防，他愣了许久，恨恨地说：“我痛恨颠覆！无论是道德的还是文化的！”
“你太过时太传统太保守！”说完，她竟然掩面抽泣起来。好伤，好痛！
柳鸣蝉有些手足无措。他决定晾她在一边，自己独自撤退。临行，忍不住又冷笑道：“传统不会被掐死，标新立异的另类往往夭折！“
过了几天，女孩不来了。打电话询问，才知道，她已经转学了。
柳鸣蝉没有感到释然，反而有些沉重。
又过了几天，柳鸣蝉去一所大学图书馆借书，一本翻得很旧的安妮宝贝。刚出图书馆，遇到了熟人，他把书悄悄地藏到背后的栏杆上，这才放心跟他寒暄。
熟人走了，柳鸣蝉去存车处推出自行车，正要离去，一个一身雪白的羽绒服，头戴圣诞帽，足蹬滑冰鞋的女孩轻盈地滑到他面前，一双亮得可以照出人影的大眼溜溜地在他脸上滚了数遭。随即两膝微微一抖，娇躯微微一拧，哧溜，绕着柳鸣蝉滑了两道圆。柳鸣蝉不由击掌赞道：“妙！妙绝！”
那女孩优雅地挥动双臂，收拢两脚，稳稳立在地上。柳鸣蝉这才看见。她手里拿一本书：安妮宝贝。自己遗忘在栏杆上了。
柳鸣蝉献媚似地道：“姑娘身手好，心灵更美！谢谢你把书还我！”
女孩含笑把书递来。柳鸣蝉刚要去接，那女孩突然收回手，把书藏到身后，调皮地问：“有什么奖赏？”
柳鸣蝉心里直痒痒，抓耳挠腮地问：“你希望……得到什么奖赏？”
那女孩竟然仰起脸，指着自己粉嫩的脸颊：“吻我两下！”
柳鸣蝉心口抖得要碎，舌尖麻得发颤：“这……这不好吧？”
女孩身子一拧，哧溜，飞走了。柳鸣蝉扔下车子，发足去追。她的雪白的身影在一片松树林外一闪，立即无影无踪。柳鸣蝉扑进松树林，却见她正靠在一堵墙边，眉眼带笑地道：“墙外是马路，你愿不愿到外面去捡？”
柳鸣蝉魂不守舍地摇摇头。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来吧！”
柳鸣蝉缓缓走向女孩，迎着她两颊灿烂的银辉和令人迷醉的芳香，轻轻地吻了她的脸。
那女孩掩面咯咯地笑起来：“一个令学生无比尊重的高中教师，吻一个陌生的女生，是传统还是另类？柳老师，你的传统今日死了！”
柳鸣蝉不由一怔。
“敌视安妮宝贝应该受到重罚，不过，”她扬了扬手中的书，轻盈地抛给柳鸣蝉，“你今天愿意读它，说明你有悔过的表现，今天就把重罚改为薄罚！”
说完，像一只白天鹅，轻盈地飞走了。很远，她又回头教道：“韩清芷是我表妹，我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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