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之恶——《小丑》

人性之恶——《小丑》

看《小丑》，随着剧情的推进，有与《黑天鹅》类似的感觉，一种强烈地想从身体里挣脱和撕裂出来的念头——是的，恶意的念头，“呯”地跳出来、弹一样爆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一下子拽出来…而我，这样一个（自诩为道德较为高尚之）人，竟没有因为它是恶意的念头而心生羞耻，像看着主角杀人后跳那段爵士舞步一般，音乐声悠扬响起，诡异的平静，仿佛靴子终于落了地。

无怪乎国内不引进这部片子，谁心底还没有一粒恶魔的种子呢？

但其实，也可以选择信任观众，因为我们终究不是“小丑”，对于这样的恶，我们露不出“小丑”那样的“笑”，我们只是冷眼旁观，看这恶开出魔鬼之花，然后等待被超级英雄K.O，再多一份正义战胜邪恶的快感。既没有类似的经历，也不是基因突变的个体，人性之恶，终究是有根源的。

一说原生家庭的重要性。爱就像储蓄，婴孩呱呱坠地，父母之爱源源不断注入，成为一种能量，得到的爱越多，能量越强。当成年遭遇磨折、苦难时，足以帮助我们对抗即使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也不至于迷失方向，不至于对世界挥戈相向。小丑呢？他的世界坍塌，是在他得知与之相依为命的母亲，原来也是欺凌他的一份子之后。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个世界予他任何温暖与善意（有也是虚伪的），在他的能量存储里，俨然没有可供提取的一滴，整个世界都是恶的，那么，他要给它以还击，最起码，他可以嘲笑它吧——“我以为我的人生是个悲剧，原来它是个喜剧。”

二说表象恶与隐藏恶。小丑的恶，当然是表象恶；那另一种呢？拥有越多社会资源的人，越容易获得成功，却往往误会一切是凭自己努力得来。他们表现得十分“正当”，因为他们即是规则制定者——先指定一套有利于自己的规则，然后要求所有人都遵守，顺带指责那些无法顺应规则的人士，你们罪有应得；而他们又籍由怜悯或施舍于这些可怜人，既获得了财富传承的心安理得，又稳固了道德层面（不如说规则层面）的俯视权。如果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他们是正人君子，一切还有得说，不过我们有前面的假定，谁心里还没有一点恶呢，那么，制度对所有人的约束，尤其是对规则制定者的约束，就显而易见的尤为重要了。小丑的高潭市，显然是烂透了，这里的隐藏恶们披着合法的外衣，让小丑们看不到一丝阳光。“他们根本不在乎你，他们也不在乎我。”

人性之恶——《小丑》

三说蝙蝠侠。电影里，彼时蝙蝠侠还是儿童，当然，小丑也在成长期。我不禁遥想未来，作为一对相爱相杀至地老天荒的最强对手，蝙蝠侠为什么不直接灭掉小丑，以及高潭市的一众恶人？熟知DC宇宙的同学知道，在本片之后的故事里，蝙蝠侠每取得一次胜利，并不会杀死恶人，而是把他们关进精神病医院，让他们接受治疗，然后恶人又一次出来，掀起新一轮浩劫，等待蝙蝠侠再一次拯救高潭。告别了看脸时代的我不禁要问，蝙蝠侠是一朵白莲花吗？为了彰显自己是神，和享受为神的职责，对坏人放纵，难道不也是一种恶吗？

恶而不自知，是为穷凶极恶也。

四说宿命。在有限的认知里，没有见过的，即为不存在。事实上，有些人生活在你从未见过的空间，经历你极尽想象也企及不到的过程，那些现实远远比“故事”还要匪夷所思。渐渐，你开始看到这些被黑暗隐藏住的东西，看到很多人的生活，看到“小丑”这样的人，没有衔着金汤匙出生的运气，从一张白纸，到刻下沟壑伤疤成一幅图画，终其一生也改变不了几笔。小丑努力过，一直在努力，但是生活真的没有给他多一个选择。他通向“恶”的路途一马平川，就像第一段讲那个恶的念头呼之欲出一样，到达恶这个唯一的出口理所应当。是的，非常令人沮丧，一个比悲伤更悲伤的事实就是：这个世界，不是仅凭努力就可以改变得了。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我理解小丑；也从这个角度，《小丑》讲述了一个人之初、性本善，最后被万恶的资本主义逼疯的老套故事。

人性之恶，可怖、可憎、可厌，唯不可避。恶最可怖的，是它就似有神秘力量的黑洞，人人生怕一旦暴露自身内心，就会被吞噬，于是心被包裹得越来越实，恶隐匿得越来越深，殊不知，越是埋深，爆发出来也越惊人；恶最可憎的，是那个你曾心心念念远离、打击、唾弃的，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你。我们该庆幸自己不是“小丑”，我们出生在爱的怀抱中，生活在越来越美好的家园，我们的幸福感既来源于他予，也来源于自身心灵的成长。我们能如此平静地观看这部片，回头再看看身边人、身边事，再想想曾对这世界满怀的天真，不禁感叹，还好，我还是我自己。

PS：黑暗不是我喜爱的题材，看得也少，所以不好评分；但这是一部看后让我除了剧情，还有很多想说的话、想思考的问题的影片，发文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