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了个竹篮,去打了一场水,但是没关系,篮子是好的,能装别的。
——写在前面
很久没有动笔了,以至于我认为我的笔都已经烂掉了,当然,好的时候也没见好到哪儿去。这都是废话,之所以提起发霉的笔,只是想记录一下这半个月来的起起落落,无人理解,只能付诸于笔了。
一开始我不知道提的是竹篮,可能大多数人也没有发现,至于最后为什么是竹篮,我也没听清,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粗心如我。
刚开始提上这只篮子的时候,我没指望它能打水,考研才是正事,篮子提着便提着吧,以至于假期里我都快忘了手里有这只篮子了。但是这只篮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止我一个人提了,于是它有点重要了起来,我开始分出三分之一的时间给这只篮子,也并不十分上心。真正开始上心的时候,是被专门请了关公,认真负责又热心地教我怎么提这个篮子,怎么提好这个篮子;于是,我开始了这正意义上的提篮之旅,分出二分之一的时间给了这只篮子,这时候,离打水的时间还有二分之一。
离打水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我给这个篮子我的时间数目是一,因为迫近,因为催促,因为关公们的不厌其烦。
开学了大家都很忙,关公们处于一线,自然更忙。我很不好意思,怯生生提着篮子请教,然后回头来擦拭我的篮子,修饰我的篮子,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有一种东西叫做“期望”,我的期望不怎么强烈,但是我一向不愿辜负为我好,助我成长的人的期望,所以我不断地成于期望也败于期望。说到这里,我想起了高中时代最难过的一段日子,也是为期望所累。
我们家亲近的人都是女儿,堂姐堂妹,表姐表妹,众多姐妹中,独独我对书这种东西还有点儿兴趣;这得益于我的小学班主任,常常领我还有几个好这口的同学去她家借各种书。书稍微多看一点点,想象力稍微丰富一点,脑子可能也会变灵活吧,于是众多姐妹中就我读书这事儿还能干下去。而我家家境又不好,全家人乃至远方亲戚都对趋着我好好读书,出人头地。我也还算争气,虽比不得那些成绩相当优异,特别拔尖的人,但在上下左右都是文盲只好野养的情况下没有长成一棵歪脖子树也是相当幸运了。后来在各种因素综合之下,期望着期望着,我成了我当时那个小高中大约六十只鸡头中的一棵。
感谢我的高中老师全体,特别是高中班主任,对于我这种没有体会过母爱的孩子来说,她就像妈妈一样;还有我的高中室友和朋友,可爱,可亲,宽容,温暖,现在仍然如此。他们对于我能考上大学,考上本科,长成一个勉强合格的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高考高原反应于我而言仿佛遥不可及,我从没想过会遇到,以致我至今不承认。先是爷爷去世,再是生了一场从没生过的严重的病,然后成绩考到了史上最低。一模二模过了,临近高考,我想起了家人亲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考上大学的念叨;想起了爷爷临死为了不影响我读书家人硬是拖到装棺了才通知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想到我的班主任,我的各科老师,他们是那么可亲可敬,为了我们这群长不大的孩子劳心劳力……如此种种,万一我考不上大学,该怎么面对?
然后我回家了,一连几日茶饭不思,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几欲自闭,家人开始着急上火,闺蜜爸妈也跟着着急,二爸专门请假过来,有什么用呢?我怎么能说是害怕考不上大学辜负了他们,怎么能说我仿佛被压得喘不过气像是要死了,这些原因都是后来才醒悟过来,当时不过是任人聒噪,周遭也都仿佛阒寂无声,心中更是万念俱灰。我还是回了学校,然后老师开始焦心,室友开始劝说,我装了一段时间我好了,内心仍然难过得要死。这些都不是真相,真相是我既想达成他们的愿望,却又有一颗玻璃心,而大家都以为我的心是铁做的。“大家都对我很好,所以我不能辜负”,于是我自己也有了期望,甚至高于他们,努力做到,让他们开心的同时证明自己。一旦这个目的开始达不到了,我的玻璃世界就开始碎了,或许是成长得太顺利,挫折太少。
这次也一样,也不一样。我的期望同样源自他人的期望,我的难过却不是因为期望没有达到。前面说了,关公们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教我怎么擦拭篮子,怎么修饰篮子,一个词也要抠半天,一边管理自己的学生,一边还要指导我在这个半路学生,非常辛苦,为此,我也不能破篮子破摔。
给了篮子一个整数的时间后,接连一个周早上七八点开始,除去午饭和晚饭时间,直到晚上十一二点,我从宿舍最早上床的一个人几乎成了最晚上床的一个人,脖子痛到按了一遍又一遍也没用;我厚着脸皮找了久不联系的小学老师请教,心里却暗骂自己成了齐宣王;两天吃了三顿饭,其中两顿是早饭,忘了吃饭这种事根本不敢说,怕被骂;以前早中晚只要没课必打电话的男朋友根本不敢给我打电话,家人打来也只是草草说几句然后我不打扰你就挂了;PPT做了一天电脑崩溃没有保存的一刹那心痛得要死一直憋着,不过两分钟哇地就哭了,原来有时候情绪真的不受控制;修改了一遍两遍三遍究竟几遍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输入了一次又一次定稿,定稿到每一次我都以为是最终稿高兴得室友以为我疯了然后又重新来过……直到昨晚,和几天前还是陌生人的很好很好的老师讨论修改抠词抠句后,终于最后最后敲定了,高兴得无以言表,想着好久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了,兴冲冲和室友说明天去吃好吃的,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篮子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了。
那一瞬间其实是蒙的,反射性答应着“好,好,没关系”,回过头来想着怎么给几个热心肠的关公说。到底总是要辜负,电话都没接通,心里短暂松了一口气,播了第二遍,只能对她说很抱歉,因为我辛苦了那么久;那么晚了,一直和我改了一遍又一遍的另一位就没再打了,想着第二天再说吧,其实我根本没怎么想好怎么说,一个小时前还因为终于敲定而开心着。
老师说对不起,老实说,其实我不怨也不怪,信息错误是常有的事,因为此,我认识了几位很好很可爱的老师,也真正学到了许多东西,而且我的成品已经出来了,从这一方面讲,我很高兴,也很感谢。本来没什么难过的,真正难过的,莫过于知道你经历了如何辛苦的过程的亲近之人轻描淡写对你说:没关系,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沉默了,确实没什么大不了,我不是圣人,当时有点遗憾和难过,但是过两天真的就毫不介怀了,而且也没什么介怀的。本来想给二爸打电话吐槽吐槽,听了这句话之后,我不敢打了,我知道她也会说这对你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你,可能大多数人都会这样讲给我听。相信我,这本是好的,没什么大不了,也确实是。只是那一刻,突然觉得连对你的付出,你的辛苦,你的所作所为了然于心的最亲近的人都不理解你,最悲哀的事也莫过于此了吧。了解但不理解,这可能是大多数人与人之间的状态,所以至今历史都才只有三个半朋友。
我这颗玻璃心呐,说大可以很大,说小却小得不得了。写到这里,想了一会儿,突然又释怀了,到如今才发现,期望是相互的,为你好的人自然期望你好,而被期望者呢,在期望由期望者期望变成的自我期望的同时还要期望期望者的认可和理解。
果然文字是个好东西,突然就不难过了。我想,明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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