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个班级有5个男生来了同一家苗企。虽然毕业离别时的泪水散落在出租车的后座,但兄弟间的陪伴似乎与学生时代想差不多。这家苗企从国外引进了美国红枫,成千上万亩土地都种植着翠绿高大的美国红枫。
我们到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欣赏美国红枫,欣赏它洁白的树干,和碧绿的树叶。几天的培训聚餐之后,迎来了正式的技术员工作。美国红枫是光肩星天牛幼虫最喜欢的“食材”之一,所以我们要保护红枫,就得消灭天牛。
刚去的大学生对农药还不了解,所以配药和带工人打药的工作主要由大我们一两届的学长来完成。我们一大帮人主要负责用刀子挖天牛幼虫。
小面包车和大长城车总能装下十几个兄弟,每个兄弟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家伙,有的兄弟还扛着巨大的梯子。到了现场,不消说些什么,抄家伙干吧。一个老弟在下面把着梯子,防止上面的老弟不小心掉下来摔断腿,上面的老弟用刀子瞅准“T”字形伤口一刀子下去,割开树皮,就能看到白白胖胖的天牛幼虫。将幼虫掏出来,一刀两断,再用敌敌畏药棉堵死虫洞,毁尸灭迹。一整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杀“虫”如麻。
有些羸弱的美国红枫是天牛产卵的温床,我们见过一棵树上密密麻麻上百个虫洞的,甚为壮观,甚是瘆人。后来我们知道了,人拿着刀子和梯子是干不过天牛的嘴和屁股的。那些被天牛糟蹋的美国红枫,在当年的9月份都会提前变色。和濒死的树木会选择拼命开花一样,深知自己时日无多的美国红枫也会分外火红。
美国红枫树林旁边就有苹果林,大苹果还没被太阳晒出红色,偷偷潜下去掏两个上来,揣在兜里,用衣服蹭蹭,大咬一口,汁水喷薄而出,又酸又甜。两个大苹果下肚,斗志重燃。和扶梯子的兄弟换换,继续挖虫。阳光从枫叶间隙中穿过,我们青春的脸庞上灿烂似火。
某日正在午休,突然被催命般叫醒,吓的魂不守舍。原来是圣旨降临,要扦插红枫了。一时间所有技术员倾巢出动,不分男女,运砖头,扛沙子,剪枝条,调水剂,热闹极了。偌大个连栋温室,三十多人被分成几个小组,比拼着剪插穗,泡生根剂。又是从早忙到晚,日日不停歇。等风头过了,便又略有一丝清闲。中午值班,盯着连栋温室的温度和湿度,这是个不用动脑子的工作。于是,我们哥几个躺在铁网上吞云吐雾,思考人生。
如今9年过去了,那5个对美国红枫“动手动脚”的伙计,一个在吉林某县林业局当公务员;一个在河北某县苗圃干生产技术;一个在山东某县项目现场感施工;一个在河南某市干销售;只有一个彻底改了行,在安徽某市做通信事业。
记忆不可靠,岁月催人老。9年前,我们生龙活虎,活力四射,剃光头,光膀子,啤酒对瓶吹,篮球战到黑。抽着烟,打着牌,吹着牛,做着辛苦的工作,却也笑声震天,目空山河。如今多少有些惆怅和疲乏,却也获得了沉稳与豁达,9年前的天空,有蓝天,白云,清风,明月;9年后的天空,也有蓝天,白云,清风,明月。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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