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六一儿童节,隔壁的幼儿园昨天就已经在庆祝了,欢快的儿歌一阵阵传入我的耳中:爸爸妈妈去上班,我在幼儿园……
儿子曾经在那个幼儿园度过了数个儿童节,并且还照了两套艺术照。照片上的儿子,身上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肉乎乎的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一转眼,他已经长大了,站在我身旁,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在微信群看到他所在的音乐学校有六一吉他汇演,我问,这次没参加?他不屑地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我又不是儿童了!
是的,他现在已经是青春少年郎,已经不过六一了,他觉得跟那些“儿童”混在一起简直太幼稚了!
他急着长大,他不知道,他的童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遂想起我的童年,八十年代初,那个遥远年代的自己,住在奶奶家,过着留守儿童的生活,也并不觉得苦。那时,没有留下一张照片,我已想不起自己当初的模样,不知道那时的我有没有扎着羊角辫,也许,奶奶给我扎过辫子吧!
可她是那样忙,我曾看见她在狭小的堂屋里绊禾,手捧着一把把稻穗往那个原始的机器上一下一下用力地砸去;我看见她挑着沉重的粪桶一步一步地走向菜园;我看见她坐在堂屋门后的一条小板凳上,两只手机械而麻利地做着一根一根长长的土蚊香……
那时,奶奶家没有电视机,我常常跟着奶奶去另一个奶奶家看电视。我们坐在那个奶奶家的电视机前,头顶上的吊扇呼呼地响着,我们吹着很舒服。那个奶奶却坐在角落里,扇着蒲扇。我问她,怎么不到电风扇下来?她说,风太冷,吹不了。
那时,也许是因为我的年龄太小,奶奶从没有要我做过体力活,我直管尽情地玩就好了,在河边,在桥上,在山脚下,到处都留下了我的身影。
到了吃饭的时候,奶奶就会端着饭碗满大街地喊我的名字,娜伢子——每次只要听到奶奶的呼唤,我就会一溜烟地跑回去。
奶奶做的饭菜是那样的可口,饭桌上常见的是南瓜汤和油淋青椒,有时也会有一碗青椒炒肉,吃完肉和辣椒后,碗底的那层酱色的油水是一定要拌饭吃的,吃完,还要把碗舔干净,也顾不得鼻子都蹭到碗上了。
奶奶的家在一条长街上。那里有个李家祠堂,街上的人大部分都姓李。隔壁的邻居,夫妻都姓李,女的我叫姑姑。有次她家死了一只不大的鸡,她当然舍不得扔,放了些辣椒和姜片在锅里炒,我刚好经过,她热情地招手叫我去,夹了一块鸡肉塞我嘴里,我不敢吞下,急忙走了。
隔壁姑姑的娘家还有两个妹妹,她的小妹跟我同龄,按辈分,我要叫她姑姑,但小时候的我沉默寡言,不喜欢叫人,也叫不出口。我有时在她家吃饭,她家的锅巴焦黄喷香,她家的南瓜汤色泽金黄,我总是吃得津津有味,她却不吃,说她家的锅巴是喂猪的,又说南瓜像那什么,我照例吃得很香。
后来,听说,她成年后被人拐走了,许多年以后,她还抱着孩子回过家。
只是,她曾经的家,已经空了很久了,门上挂着一把锁。
奶奶的家也空着,门上是一把生锈的锁,奶奶已经不在了。
我的童年也不在了,童年的那些人和事,却一日日地鲜活起来,在我的回忆里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这两年,我也不怎么吃冰棒了,在这样的阴雨天光着脚,甚至会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寒凉,不觉想起了那个怕吹风的奶奶,时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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