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与我的交谈》

  冥冥中，今天的我被安排与张爱玲交谈了。巧得很，昨日下午无课，从三点始到傍晚六点半，我读完了含瑛编著的《张爱玲传》。缘得很，上午上课，我本无意地挑选了一张临窗的桌位坐下，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晴和日丽，一扫连绵一周的阴天，着实让我神清气爽。目光从窗外的景色移到墙壁上，“噢，你也在这里吗？”呀！张爱玲找我讲话了，于是我定睛一看：人总是在临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患得患失——张爱玲。一幅张爱玲的照片搭配着上面的那句名言的文化宣传栏呈挂在眼前的墙壁上，不可知它挂在那里多久了，可知的是，冥冥中的我今天被安排与张爱玲见面了且开始了良久的交谈。

当她看向我

  良久，晚上我又拿出了那本传记重头勾画了几个章节，上午的见面令我太激动，读了几章便按捺不下内心的狂潮。我决定要与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的张爱玲来一场真正的谈话、谈心、谈人生、谈爱情。这场交谈我需要勇气，为此我特意在晚饭的时候酌了二两白酒。

  刚才是我和张爱玲初次见面时的开场白。张爱玲对我说，她是李鸿章的外孙女，爷爷是与张之洞同朝为官的张佩纶。祖辈的人走了，积攒起来的殷实家底到了父辈张志沂这辈人身上。那时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时的生育观念是重男轻女，男的延续香火，女的相夫教子。母亲黄逸楚是湖南人，张爱玲出生的时候五四运动已进行一年了。“重男”的父亲在封建教育下尽显中国旧文人的儒雅与闲适，新的世界来了，他还干了抽鸦片、逛妓院、纳小妾等平常事；“轻女”的母亲在封建思潮下倍厌中国对女人的歧视和不公，新的气象来了，她竟做了离俗婚、留洋学、游世界等新鲜事！照现在的话讲，“旧的”父亲的生活作风问题严重侵害了“新的”母亲的人格和心理，她犹豫再三还是忍痛割爱同张爱玲的姑姑一道远走他乡沐浴新化。只留下张爱玲和弟弟两在张家生活，她打小就缺乏安全感的。新旧的矛盾转化，大到一个国家的社会动荡，小到一个四口之家的分崩离析，在当时看来并不为奇。父母离婚后的三年中，张爱玲与书籍为伴，幸而她的父亲是个文化人，对她的文学教育上的帮助还是大有所在的，尽管他是个旧的文人。

  三年后的一天，长久的思念逼就他一纸书信寄去了英国，信中的他立誓要痛改前非，希望她能够回来，重组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三年中，父亲纳妾的身材与母亲形似，三年后的后来，又纳了一个妾，也与她的母亲形似。一个人对异性的审美一旦形成，日后很难再改变。三年后的后来，母亲还是出走了。不是说她的冷酷无情，无因无果。信中立誓，也仅是维持了三两时日。感情只有双向奔赴才有意义，婚姻只有相互扶持才能通向永生。从此，她的父亲在鸦片、狎妓、纳妾中潦草此生，而母亲为了心中的诗和远方，继续勇敢的向前走。

  今天课上老师说了一句流行的说法：如今生了一个儿子，将来成了敌人，还给你带来了一个仇人；而生了一个女儿，将来成了贵人，还给你带来了一个仆人。两句调侃的话，不乏应了时下多少中国家庭内的现状。借此，我不免说：“唉，终究还是母女情深啊。”张爱玲对我讲，小时候尽管父母离婚了，但母亲是送我去教堂学习新文化，支持我去学钢琴，只是后来战乱四起，这一切都不得不中断了。初中毕业后，她考取了伦敦大学在远东地区的第一名，她去找父亲要钱去留学。碰上了阴霾，家里新来的女主管（张志沂的第二任夫人）与父亲一起抽着烟“委婉含蓄”地怂恿父亲否决此事，而这无非是想除去买烟的钱之外家里的一切开支都省下来畅享云端。云里雾里，旧男腐女，我伸头看了一眼，“咳咳，呛死人了！”。

  后来，发人深省的谈话部分来了。寒门出身，一路连滚带爬的汉奸政府里的高官胡兰成因张爱玲的文章而对她神驰迷往。他们见面了，情场老手的胡兰成第一次因眼前的这位女学生模样的大作家而口笨了。然而，圆于世事的胡兰成很快就通过演讲的方式挥散了刚刚见面时的尴尬红晕。临走时，胡兰成向张爱玲要了一张人像，她送了一张题了字的照片给他：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此后，胡兰成每天都来张爱玲处看她。一九四四年，二十四岁的张爱玲和三十八岁的胡兰成结婚了。他们二人携手写的婚书，张写：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胡写：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官人写的竟然比文人写的更具文采！

然而，美丽的泡沫（唾沫）除了好看，既无朴素又不厚实。很快，胡兰成在武汉与一位护士小周开始缠绵上了，还未发展到正文，南京汪伪政府就变天了，岁月动荡了，想要现世安稳的胡兰成仓皇地逃回了老家温州避难。屋外彩旗飘飘，飘到了老家一位既秀且美的妇人范秀美的长袍上，并结为了夫妻。独居在上海的张爱玲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乘船渡至温州畔。日久的期盼到了竟是：“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叫凡人一听便心如刀绞的话语，却使在温州待了二十来天的张爱玲被催回上海时写下了这样的话：“那天船将开时，你回岸上去了，我一人在雨中撑伞在船舷边，面对滔天黄浪，伫立涕泣久之。”这二十来天，张爱玲在努力，很想努力地拉回那个三年前与她携手写婚书的胡兰成。个中苦闷与酸楚，使她道出了当初在写下婚书般朴素如华的诘问：“你与我结婚时，婚帖上写现世安稳，你不给我安稳？”。

  ？！

  初次见张爱玲时洋洋洒洒的胡兰成面对眼前她的诘问寡言了，终究还是曲终人散了。她的努力于事无补，于爱无情，张爱玲如是说：“你到底还是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后来，胡兰成来上海在张爱玲处客厅借宿了一晚，次日凌晨准备告别时，张爱玲却紧紧抱住了他喃喃地叫了句“兰成”便泣不成声。胡兰成不解，而在张爱玲心里她知道他终究不再爱她了，而她也终将决定离开他了。

  张爱玲与我的交谈到这近于结束了。此时已是凌晨三点钟，我再次打开微信朋友圈，因昨日一口气看完了含瑛编著的《张爱玲传》后，我便将西汉的卓文君写给当时正在移情别恋的夫君司马相如的那封《怨郎诗》誊到了朋友圈内。父亲评论我“男子汉大丈夫，以事业为重，儿女情长心中为本”等语，借此献给所有同性朋友们。母亲未评论，在这里我便代母亲发言“儿行千里母担忧，与人善于己善矣”。

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行文至此，偏下重心，时下如胡兰成这类人，我们有渣男、海王、大猪蹄子、中央空调等诸多标签。我昨日在读这本传记的时候也对他冠以此类网络词，心中道出这些网络词语的同时，也给自己一个警惕：芸芸众生，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见的人，没有早一步，亦没有晚一步，我们刚巧赶上，既得伊人心，就务必要做到男子汉大丈夫的责任与担当，不负岁月不负伊。

  请君共勉！

                            庚子年八月廿二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