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抑或是什么状态的人才能在自己所司的岗位上,安分守己,安苦知命地干下去呢?有的说经历过岁月,尝过世道沧桑的人才会心不乱,神不紊地安守在自己的工作内。有的说有了家庭,并且家庭的开支让其负有年少人所不能理解的压力的一群人,才能心无杂念,一心一意投赴到工作的海洋里。有的说当一个人有一份人人称羡的很有体面的,配得上上流门户所筹定的工作,并且自己本人也非常称心如意;那么有司于职的期间,这样的人才能施然陶乐地安心工作。我见过的最多的见识,就是多数人习以不怠的看法:认为刚涉世的年轻人的工作的认真态度及安泰与否,是无法与经历过世事,尝过工作岁月苦味的人相比的。
我觉得少年要逊于立年的这种大多数的识见未必尽然,甚至带有偏颇,不能够佐证客观的事实。以我躬身经历为例。当我还没有离开那一所是非之地,就是让我充满痛苦的回忆的那一处居民小区,我的暂栖地,其旁侧有一家一位待人和蔼的年已上了五十岁的阿姨开的旗袍店。她开设的旗袍店,无论是门面及内设的装修,还是视角观的环境氛围,都是满满的民国味。一天她或许经过熟人的介绍,为自己坚守很多年的旗袍手艺找了一个好帮手,即一位刚过笄年的小姑娘。以我的旁闻,我得知小姑娘芳龄仅仅只有十八岁,正值青春时光盛韶时期。
那位小妹妹给我得第一印象就是专注, 对自己手中承接的针线活有着超常的专注。我几乎每次从流眄店内的余光里,看到她如一尊寂然不动的雕像那样,稳稳地坐在她持守不渝的缝纫案头前,仿佛一年如一日地在牢而不变的岗位上一针一线做着细致如蝉吐丝的活儿。她静静地端坐在案前,早已经把身畔四围的一切置之度外了;她眼睛划定的视野范围只有近在眉前的一件件旗袍,耳朵所及的也仅仅是手中纤毫般的针头在布帛往来穿梭的轻微的响动。就如和尚盘腿禅坐一样,她的整个心思已经毫无保留地投入到做旗袍上,没有其他,只有“如何做好一件锦色簇新的旗袍”的念头。
当店里有动静,不再是不必惊闻的窸窸窣窣的响动,让她不得不掉转头来,不得不分散一份注意力的时候,她也是安安静静,轻眉细声地予以反应。好像外界的响动让她此时的心情如同煞风景般那样扫兴,不情愿有惊扰,因为手中让自己心醉神痴的针线活还没有到了意犹殆尽的程度。我好几次为了挪借一下东西来使用,到了她们的店里惊扰了她好几次,为了生活中琐细之事,我也不顾她的专心投注,就咧开嗓门就说:你家店里有某某吗?于是她就轻动声色,缓缓指了除尘等器具的何处位置。
事毕之后,我总感觉到自己实在不应该惊扰到她的专注认真如无前例的状态。我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五大三粗,对大小粗细从来就不经思量的颟顸大汉,根本就不顾别人有司之时的我一时无法详揣的处境。当我回想我进入店里,向她叩问我的需求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对认真专注做对头的入侵者。或许我可以暂缓我的需求,等迟暮收工的时候我再登庭拜问。愧感之余,我认为那位小姑娘对待工作的态度,让我引为叹止。我深深地为她那颗“做什么行业就要投注什么行业”的精神所折服。从她的那种忘乎自我,心无旁骛的工作作风,就可以一针见血地针砭出我这几年来为何总是半途而废,不见煞尾就收场的弊病。
对于历经十年沧桑,一事无成的我来说,正需要这样作风作为来拯救我日日低迷的落拓的境况。我该向她学习!她就是我内心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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