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公子,楼上请,今儿您是头客,姑娘可着您先挑,楼上请!”
“哎呀,候少爷,好久不来玩,小玉姑娘可想死你了,今儿个定要多玩一会子呀。来,请候少爷上三楼!”
“刘二爷,前日里听说您身上不爽,今日可是大好了?瞧我这问的,敢情是大好了,今天来活动活动身子骨,去去寒气。您里边请!”
媚香楼老板娘大茶壶今儿个不同往日,她脸儿抹得红红的,身上擦得香香的,穿珠戴翠,满脸堆笑,忙着招呼客人。
今天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晌午时分,大茶壶就把懒懒散散的姑娘们吆喝起来,享用下午茶。今日里的下午茶比平日多了两道新鲜样式,一道是湖熟的莲藕搽穰卷儿,一道是砀山新上的润秋梨。
下午茶毕,大茶壶又给每个姑娘派发了五十个大子儿的“引钱”,姑娘们喜不自禁。今天七夕,客人不会少,赚多赚少就凭自个的能耐了,一个个忙不迭地沐浴更衣,梳洗打扮,描眉画目。
大茶壶今日格外施恩,几十个姑娘们热热闹闹,挤挤挨挨,叽叽喳喳的把个媚香楼吵得热哄哄,暖融融,叫人旖旎沉醉。
II
媚香楼座落在金陵城内秦淮河畔,是这“江南佳丽地”第一风月妙处。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自古以来,夜晚到秦淮河边酒家喝酒闲聊是文人侠客们的消遣。文人酒后便觉寂寥,侠客醉过方知孤单。他们纷纷置身于依傍于河边几十个大大小小码头而建的一座座小楼里。
媚香楼在河岸最后一个码头的右侧,不知门道的人即使遍寻楼身也找不到“媚香楼”三个字,它却是金陵城中人人皆知的最佳风月之所。
虽说是临水而建,外面看起来也和普通的江南小楼没什么不同,但媚香楼的窗户却只有廖廖几个,不像其他的临水建筑,镶嵌着大大小小透景透光的各色窗户。进入大堂,只见楼中间开一天井,围着天井各有南北房和东西厢几间,看起来更像是北方的四合院。
天井内陈设一把大铜壶,肚大如弥勒,嘴长似仙鹤,斜斜地顿在方方正正的底座上,像是随时要从嘴里倒出茶汤来。常有不知底细的人以为这是家茶坊,误打误撞进来讨碗茶喝。
因为大茶壶名声在外,时间一长就取代老板娘的原名,成了老板娘的代称。老板娘经营媚香楼已有七个年头,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她就像无数只在秦淮河中穿梭着的画舫中的一只,有天忽然厌倦了在不知名的湖面漂荡,恰好她飘到秦淮河,便停泊在河边的码头。
大茶壶年纪并不十分大,二十三、四的样子。长得倒也标致动人,一双含情丹凤眼,两弯远山青黛眉。身量苗条、鹅蛋脸庞、细腰丰臀。不笑时恬净清爽,笑起来热意盎然,别有一番风味。大茶壶不像是风月场所惯于浓妆艳抹的老板娘,平日里她的发髻总梳得低低的,水粉擦得薄薄的,胭脂抹得淡淡的,像是个半道出家的老鸨。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七年来大茶壶只在每年七夕接客,而且只接一位。这位客人在七夕当晚,牛郎星和织女星相会之时,来和大茶壶相见。不待天明,便动身离开,七年来年年如此。
金陵城内城外不管是县官老爷、世家公子、达官贵人、风流文人,无论出价多高,大茶壶从不伺候。也不是没有人动过大茶壶的心思。媚香楼开张第一天,就有个姓何的公子捧着珠宝银两,死乞白赖地要大茶壶伺候。大茶壶先是温言软语相劝,说自己不会伺候,保证给何公子挑个头牌,还答应免了他的开销。
这位何公子可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他是扬州盐道何家仁的二公子,与金陵首富秦五爷家刚结了儿女亲家。大前天带着家丁来金陵给未来的老丈人送节礼,晚上便偷偷摸摸地来到秦淮河边找乐子。何公子哪里受过此等轻慢,一挥手,随行的家丁便冲上去,如狼似虎地把大茶壶摁倒。
谁知过了好多天,扬州的何家仁才在秦淮河里找到了何公子的尸体。官府发的公告上说是月黑风高夜,何公子酒醉失足溺水而亡。
从此再没有人打大茶壶的主意。
虽说老板娘不营业,但媚香楼的姑娘那可是个顶个的不一般,个个条儿面儿出众,还各怀绝技,唱曲的、做戏的、下棋的、弹琴的、填词的,各美其美,保准客人来了还想来。
III
七年前,七月初七。
“月儿,你去把月饼摆到桌上来。冰儿,你到路口迎一迎你爹爹,看到他的马儿,就告知一声,我好把煮好的莲藕起锅,你爹爹喜欢热热的吃。”
山东清河县临河街一座四合院落内,一位中年妇人欢喜地忙碌着,她大清早到集市上买回了新鲜的莲藕,拿清水漂洗得白白净净的,又仔细地往每一个藕孔中灌上糯米,小火慢炖了小半天,四合院的角角落落都浸在莲藕的清香和糯米的甜香里。
半个月前,妇人接到丈夫从金陵寄回的书信,说他的差使将要完毕,七夕即可回家团聚。说起来丈夫因这趟差使离家已三月有余,出发前,妇人看得出他神情黯淡,似有万言却未发一语。想必是丈夫年纪见长,不愿长时间离家?妇人暗自思忖,这些年来,丈夫东奔西走,北上南下,颠沛劳碌,甚是辛劳。虽然没攒下多大家业,也足够一家人吃穿用度的了。
这趟差使路途遥远不说,还颇耗费时日。妇人心下亦是不舍,便劝丈夫说清河离金陵路途遥远,且不说离家时日长,路上种种辛苦,要紧的是闺女月儿年已十七,节前有几家上门来说亲,还得丈夫定夺;儿子冰儿虽聪明伶俐,但是年少鲁莽,疏于学业,需做爹爹的多加管束,日后方能成器。
丈夫答应妇人这趟差使一完结,便回到清河开一间小小的杂货铺,守着她和一双儿女,再不跑东跑西。妇人的丈夫是个采办,他的差使是替清河首富张聪南下金陵和苏州采办绸缎和绒线。张聪为人严苛悭吝,心狠手辣,要不是心有忌惮,丈夫早就不想在他门下帮办了。
不过丈夫说这趟是个大买卖,只要办成,回报丰厚。看在银子的面上,再跑这最后一趟。
月儿早已将月饼摆上桌,冰儿也在路口看了两三个时辰,丈夫的马还是不见踪影。
IV
今天是媚香楼老板娘一年一度接客的日子,一大早她便梳洗停当,脸儿抹得红红的,身上擦得香香的,穿珠戴翠。
过去的七年里每个七夕她都是这样打扮,人人都猜想大茶壶究竟接的是哪样的贵客,但是从来没有人看见过她的客人。有人说根本没有这个客人,是大茶壶编出来掩人耳目,好让那些垂涎她的孟浪之徒死心。也有胆大的姑娘问起老板娘,大茶壶从来都只有一句话,“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媚香楼内的灯火比往日更明亮,白夜如昼。唱曲声、弹琴声、划拳声、嬉笑声此起彼伏,楼内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欢欣异常。
只有一个人,不,准确地说是两个人除外。
“姐,你动手吧,我又不是去送死。”西厢房的暗室内,一个青年急切地哀求,坐在他身边的女子右手握着一把剪刀,却是泪如雨下。
“冰儿,爹娘将你交给姐姐,我怎忍心毁了你的前程,自己却忍辱偷生?还是让我去吧,不杀这狗贼替爹娘报仇,我孟月儿誓不为人!”女子的脸上珠泪滚滚,眼里却杀气腾腾。
“姐,你不要和我争了。只要能为爹娘报仇,我做什么都可以。要不是为了报仇,我早就和姐姐远走高飞。姐,每年最盼望的就是七夕这一天,来和姐姐聚聚。”
“冰儿,你别说了,是姐姐没用,照顾不了你,害你小小年纪,在外流落,吃尽了苦头。”
“姐姐这是为我好,当年杀手看到我的面目,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好在你没被他们看到脸,才能在此隐身这么久,也助我筹谋七年。这几日终于得到确切消息,你就不要犹豫了。”
“那你说万一你毁了半边脸,那个老贼还能把你认出来,你不是白白受罪了?”
“我有万全之策。老贼作恶多端,怕死得不行,才找保镖护身。我跟着师爷和师叔们练了七年,没有十成把握也有九成,你就放心吧!等报了仇,我们就离开这里。”
“冰儿,我是真放不下心,一想到你要去冒险,我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你让姐姐再想想。”
“姐姐,不能再犹豫了,天快亮了,我得赶紧走了。”
女子放下剪刀,站起身。她的目光落在摆放在茶几上的一盏浦翠新茶上。。
V
七年前。七月初一。
这趟差使需要采办的两百匹丝绸和一百斤绒线不消十日均已办妥,今晚孟全投宿在金陵城朱雀桥客栈。等丑时一到,他便要前去快红苑办此行的正差——刺杀李士实。
李士实是朝廷翰林,拿着朝廷的俸禄银子,暗地里却是煽动宁王对抗朝廷、篡权夺位的逆子二臣。他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是金陵城内妇孺皆知的恶霸。朝廷早就欲除之而后快,无奈几次寻得他的短处,都被宁王设局化解,让他侥幸脱罪。又因李士实身在金陵,朝廷远在北方,天高皇帝远。一时间,竟除他不得。
在清河县,孟全是众人皆知的张聪门下一个老实巴交的采办,实则孟采办是“精忠报国社”在山东的总行走。
“精忠报国社”是朝廷重臣、南京兵部尚书王阳明组织的护国军,成员是他从门下学生中挑选出来的忠勇俱备之士。这些人一心报效朝廷,个个武艺高强,身怀绝技。精忠报国社在全国十五个行省都设有分支,他们平时散落在各地,各有各的差使。然而只要王阳明一声令下,他们个个不吝赴死,人人抱着上报社稷,下报师恩之心。
孟全便是“精忠报国社”山东分支的总行走,他手下共有一百单八名成员。
三月末,孟全收到恩师传来的消息,朝廷八万将士定于九月末与宁王叛军决一死战。师父命孟全想方设法在七夕前除掉李士实,斩断叛军的臂膀。恩师派来传递消息的人说,本来此项任务派给远在清河县的孟全并非上上之选,奈何南京的“精忠报国社”有一成员前几日被李士实设的暗桩抓获。这人经受不住严刑拷打,把个南京分支出卖得干干净净。金陵城内血雨腥风,王尚书一时竟张罗不起人马。因事关重大,又十万火急,只得舍近求远,将此重任委派给孟全。
闻听此言,孟全猛地起身朝着南方躬身一拜,向来人作揖道,“请恩师放心,孟全必赴汤蹈火,哪怕舍身成仁,必杀老贼!”
三个月前,孟全就已来到金陵,打着寻找绸缎和绒线货源的旗号,到处打听观察。他日日乔扮,在李府外守候跟踪。不消多少时日,孟全已然发现这个李贼,身为朝廷翰林,应是知书识礼之人,却隔三岔五前往烟花之地寻欢作乐、眠花宿柳。
小林子是快红苑负责给姑娘们买胭脂香粉的跑腿,孟全花了一两银子从他口中得知李士实近来迷上了快红苑新来的姑娘柳云儿,七月初一是柳姑娘生辰,李贼必定前来庆贺寻欢。
丑时已到,孟全来到快红苑,轻手轻脚翻窗来到柳姑娘房内。但见李贼四仰八叉酣睡在床,柳姑娘亦闭目在侧。孟全利刃在手,挑开罗帐,正欲一刀了结李贼的性命。无巧不巧柳姑娘恰好翻了个身,将原本仰躺着的身体侧转过来对着手持利刃的孟全,一只玉足恰巧踢到了孟全的膝盖。孟全稍一迟疑,柳姑娘的一只脚又在孟全的膝盖处轻轻地蹬了一下。
糟了,孟全担心柳姑娘醒转过来。当下不再迟疑,举起手里的刀便扎将下去。果不其然,柳姑娘双目一睁,看到了蒙面举刀的孟全,随即惊恐大叫,“有刺客!来人哪,救命啊!”一时间姑娘凄厉的呼救声惊醒了快红苑的每一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孟全没有片刻犹豫,一手捂住姑娘的嘴,一刀又向李贼扎去。李贼缩在床角,直哆嗦,这一刀扎在了他的大腿上。
第二刀还没来得及补,门外面吵吵嚷嚷,“不好,有刺客,快保护老爷。”旋即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再不脱身便有性命之虞。
罢!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全性命要紧,留的青山在,后事方可为。孟全脑中闪念,立即收刀入鞘,一个纵身,跳窗而遁。
VI
七年前, 八月初七。
无想寺座落在距金陵城外五十里的无想山南谷底,这里群山环绕,山林葱郁,山腰有一碧池谓之“天池”。天池环山绕行,曲折多变,澄澈清幽。
到南京兵部尚书任上不久,王阳明便觅得这一处幽静所在。起先尚书扮作香客常常来寺中敬香礼佛,去了几次后,寺中的住持慧觉大师见此人气度不凡,不像寻常香客,便多加留意。这位慧觉大师并非金陵人士,他本在江西南昌普度寺修行,无奈宁王党羽见天前来,名为虔心向佛,实则索要财物。若稍有怠慢,则棍棒相加。慧觉不堪其扰,四年前便远赴金陵,在无想寺落了脚。
一来二去,慧觉大师心知阳明是举大事之人,阳明也把慧觉当作知己,行事谋划并不避讳。尚书传令各省“精忠报国社”,将无想寺定为报国社议事之地。每年二月初二各分支总行走齐聚此地,共谋大事。
王阳明本是朝廷钦定的兵部尚书,自有尚书官邸,为何却在这城外之地行此机密之事?说来这就是王阳明谨慎之处,虽说他组织的“精忠报国社”一心为朝廷办事,无奈皇上生性多疑,耳根子又软。为不授人以口实,还是多加小心。要救生灵于水火,举大事于朝堂,不得不小心行事。
八月金陵,暑气未消。无想寺远离喧闹,自有一份清幽。三更过后,寺内寂静无声,只有一轮上弦月斜挂在桂花枝头。忽听得山门被拍得震天响,守更的小和尚拉开门闩,两团黑影滚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小和尚低声惊叫。
黑影并不说话,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圆形铁牌,举到小和尚眼前。
小和尚定睛一看,黑色的铁牌上赫然印着一个“心”字。示意黑影把牌子收起来,小和尚走到门外左右看了两眼,随即闩上山门,两团黑影跟着来到后室。
后室设一张榻,榻上有一张案几,几上陈着一壶两杯。榻上端坐着两人,一人身披袈裟,对面一位面目清癯,须发灰白,此人正是王阳明。一月前得知孟全失手,金陵城内的报国社被端得干干净净。大战之日将至,他忧心忡忡。今夜他披月前来,与慧觉大师商榷议事。
小和尚将黑影的圆牌呈给王阳明,尚书看到背面刻着的9,抬头看了一看伏在地上的两团黑影,起身下榻,扶起黑影,命小和尚送些吃的过来。
VII
七年前,九月初七。
无想寺里秋桂盛开,一树一树金黄色、银白色的小花挂在枝头,远看像一团团黄色和白色的绒球。屋后的空地上,一个少年正在桂花树下扎马步,他身着玄色练武服,面色沉静刚毅。旁边站着一位姑娘,模样看起来十七、八岁。
“姐姐,你看我这马步扎得稳不稳?黑风师叔说今天再扎不稳就不给饭吃。你再陪我练练。”少年冲姑娘嚷嚷。
姑娘立在一旁,神色凝重,不发一言。
又过了半晌,姑娘开口说到,“冰儿,你来歇会。姐姐有话和你说。”
少年顺从地停了下来,两人并肩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
“姐姐,你说,我听着。”少年看着姑娘。
“冰儿,我们在此安顿已有一月,师爷和师叔们都待咱们极好,但我们不能忘了给爹娘报仇。”说着,姑娘的脸上泪珠滚落。
“姐姐,我一刻也没忘记爹娘。”叫冰儿的少年也落下泪来。
“昨天师爷来寺里,他告诉我已经替我在金陵城里安置好了住所,你呢,就留在这里跟着师爷和师叔习武。千万不要外出,杀手那晚看清了你的样子,要不是爹爹拼死命抵住门,杀手脱不了身,怕是我们俩个......”姑娘哽噎着说不下去,她实在不忍回忆那晚的血腥。
七年前的七夕之夜,爹爹办好差使,从金陵返回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月饼,忽然一道黑影凭空而降,爹爹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白光闪过,娘随即倒地不起。她和冰儿吓得直哆嗦,爹爹抽刀反击,只三、四个回合,爹爹便招架不住。
爹爹虚晃一刀,从怀中掏出一个牌子扔给他俩,叫他俩快走。
孟月认识这个牌子,在她十五岁生辰那天,爹爹便把他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月儿,并叮嘱她如果将来爹爹遭遇不测,叫她拿着牌子去金陵无想寺找师爷。
“姐姐,你不要哭。我长大了,会勤练武功,为爹娘报仇。”少年抹了抹脸上的泪,语气坚定。
“姐姐怎么能让你去冒险呢?你乖乖在这练武,听师爷的安排。我明天就要离开此地了,等时机合适,师爷会安排我们见面的。”姑娘握住少年的手半晌舍不得松开。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无想寺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一身缟素的女子坐上了马车,直奔金陵城内的媚香楼而去。
VIII
“二位官爷,欢迎欢迎,小女子眼生,敢问两位是第一次来媚香楼?里面请,我把姑娘们请出来。”
快到子时,媚香楼来了两位客人,一位五十出头,身矮体胖,穿着倒是华贵,看来是富贵人家。一位身长体阔,看起来孔武有力,侧身佩着一把刀。可惜样貌丑陋,左侧脸像是被火烧过,沟沟壑壑,有如几条大蚯蚓盘踞在脸上,看起来很是吓人。
”今天是七夕,客人都来得早,几十个姑娘都被挑得差不多了。
“不用请了,你来伺候我们老爷。”蚯蚓脸说话了。
“这位小爷,说来惭愧,小女子多年不开张,伺候爷的功夫不比姑娘们,我还是请姑娘们来吧。”大茶壶陪着笑脸。
“少废话!再啰嗦我砍了你!”蚯蚓脸不耐烦地抽了抽他身上的佩刀。
大茶壶吓得倒退了几步,战战兢兢地回话,“小爷吓坏小女子了,既是老爷赏脸,容在下换身衣裳。”
“不用!别磨蹭!”
“哎呀,今天实在没有好房间招待这位官爷,西厢房是小人的闺房,从未接待过客人,要是老爷不嫌弃的话......”
“少啰嗦,快带路!”蚯蚓脸不耐烦地催促。
大茶壶挽着胖老爷往西厢房走去,蚯蚓脸跟在后头,警惕地到处张望,四下无人。
IX
七月初七卯时。
“姐姐,上马,我们走吧!”男子一边撕下脸上的“蚯蚓”,一边催促身边的女子。
“冰儿,你扶姐姐一下,七年没有骑马,我怕我跨不上去。”
“好咧!”说着,男子将女子托上马,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自己也纵身上马。
“姐姐,你让老贼喝的什么茶?我还没来得及拔刀呢,就看他头歪了下去。”
“自然是一杯好茶,秦淮河里的水怪喜欢的好茶,就让老贼去喂水怪吧!”
“还是姐姐好计策!”
“冰儿,这件事从今往后再也不提,我们先回清河祭拜爹娘,再从长计议。”
两匹马飞驰北去,马蹄扬起的灰尘很快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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