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已近傍晚,三人皆已疲累,便各自回屋。锦屏简单吃几口饭,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就躺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刚过五更,锦屏醒来便再睡不着,又不想起,索性躺床上看起书来。青儿起来剪了烛花,拨亮了灯火,递了一杯热茶给锦屏吃了,便自行退下。
锦屏翻看几页,忽的想到前天靖王说的生辰。今儿正月十九,算下来也就还有十三天便到了,不禁犯愁,要送什么给他做生辰之礼呢?
回想自嫁入王府来,晃眼间,便已有十个月,然作为王爷的侧妃,却很是失职,至今不知他的喜好。想来银子他定是不缺的,古玩器皿自己又不懂,自己能拿的出手的无非是些针线女红,还有琴艺,但若仅弹首曲子作为贺礼,未免显得敷衍。
在慕府时,父亲生辰均是送亲手做的衣衫鞋袜,老太太、太太每回都夸有孝心。不若就送一套衣衫行头,虽不出彩,但亲手做的到底显得有诚意,遂便定了心思。
窝床上到卯正方起来,梳洗完毕,便去了王妃处请安。锦屏到时,赵侧妃尚未去,王妃正梳头,于是静侍一边,待王妃收拾妥当,方在一旁的圆木凳上坐了。
王妃问起昨日去静慈庵之事,锦屏笑着简要说了一遍。提起王爷也一起去了,便见王妃脸色越来越冷,吓的锦屏马上转了话。正不知再说什么好,赵侧妃掀帘进来,锦屏马上报以微笑,松了一口气。
三人胡乱聊了几句,锦屏和赵侧妃便辞了出来。两人刚出门口,便听屋里“噼里啪啦”一阵摔打东西之声,惊的俩人面面相觑,忙加紧脚步离了飞璃阁。
走至如意湖边,赵侧妃道:“最近府里闷的很,倒不如去别处住一阵,散散心。”
锦屏看向湖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尚未有化的迹象。去年雪后湖面刚结冰时,赵侧妃的孩子早产没了,自己也被送去了静慈庵。如今天气还是一样的冷,时光却像过了很久,每个人的心都变了,疲累的很。
锦屏轻叹一口气:“也好,京郊若有风景好的庄子,去静养一阵也好,姐姐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回禀了王爷王妃,定是能去成的。”
赵侧妃轻轻“嗯”了一声,过一会儿才又道:“王妃有孕在身,脾性起伏不定也正常,只是总让我想起自己有孕时,难免心烦气躁。”
锦屏道:“我怎么会不知姐姐的心?人生无常,不过一切也自有定数,莫想太多。以前听祖母讲,尊府上老太太喜欢养兰花,现在可还养着?”
赵侧妃道:“养着呢!祖母爱养兰花,在她屋后的院子里有个暖棚,有各种的兰花,一年任何时候去都可看到开花。小时候不懂事,总趁祖母不注意偷偷采来戴,为此没少受祖母责罚。呵呵…”
锦屏道:“我以前随祖母去过一次尊府的赏花宴,真正漂亮。”
赵侧妃道:“嗯,每年正月祖母必会办一次的,算来日子也快到了,多谢妹妹提醒,或许我可以回娘家先住几天去。”
锦屏笑了起来,看着赵侧妃转晴的脸颊,团起来的心也慢慢舒展开来。
两人分开后,便各自回了院子。锦屏进屋后,命青儿取了银子,换过衣服,便悄悄的从东角门出了王府。
因着小时候那一段走街串巷的日子,锦屏对洛水城的街道很是熟悉。没一会儿两人便到了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各种铺子林立,各色用品应有尽有。
锦屏带着青儿只捡衣料铺子进,看有两三家,方选中两种上好的锦缎料子,付了银子后,让店小二送至靖王府。随后两人又去了针线铺,挑选了几中丝线。
一切购置妥当,尙不到午时。
两人从铺子里出来,刚至路中,只见一匹马飞驰而来,吓得路上行人纷纷躲避。锦屏躲避不及,一下便马蹄撞倒在地,而马上之人却似未察觉,一甩鞭子,继续飞驰而去。
锦屏腿上重重受力一下,倒在地上痛的钻心,一时也起不来身。青儿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低头看见锦屏裙上浸出了血渍,忙蹲了下来,急得哭了出来。
众人围观过来,锦屏垂下头,命青儿扶着自己,咬牙站了起来,说道:“青儿,快扶我到就近的医馆。”
青儿抹了把泪,左右看看,见不远处便有一间。青儿扶了锦屏,刚挪动几步,便见那匹马又匆匆奔了回来,行至她们跟前站住。
那马上的锦衣公子下来后,便朝锦屏躬身行礼道:“实在抱歉,刚才因有紧急事务,一时不查,撞伤了夫人,还请千万恕罪。我看夫人腿伤的严重,不若先去前面医馆诊治,随后小生再送夫人回府,可好?”
青儿圆瞪着双目,正欲说话,便听锦屏道:“好,谢谢公子。”
那锦衣公子正是静安候府世子程玄志,因尊皇命出差办事归来,急于进宫禀报,不免骑马快了些。行过去后,看行人对他指指点点,说撞着人了,方察觉,便马上回头查看致歉。
程玄志致歉后,便拦腰将锦屏抱起快步朝医馆行去。进了医馆放下锦屏,忙唤了大夫诊治。
那大夫查看一番,清洗伤口,上了金创药,包扎好后,便道:“皮肉伤,并无大碍,休息三五日便可好。”众人才放心下来。
从医馆出来后,程玄志寻了马车。问明是靖王府的,再三致歉后,方送了她们回去。随后才又骑马往宫里急急赶去。
程玄志进宫后,见靖王正陪侍在皇上身边,便捡要事先回禀了。待完事无人之时,朝着靖王一揖到底,说了今日撞人之事。靖王问明了穿着样貌,便知是锦屏。心里虽恼怒,却也未多说,只匆匆告辞,赶回府来。
傍晚时分,靖王回府便去了紫藤院,看过锦屏伤势,确无大碍,才放心下来。又叫来古尘,狠狠责备一番,以办事不利为由,罚俸一月。
翌日一早,锦屏醒来,看靖王在窗下看书,便问道:“王爷今日无事?”
靖王只“嗯”了一声,便唤了青儿进来伺候。锦屏察觉有异,侧眼仔细看过去,只见靖王脸色冷峻,似不高兴。
便柔声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不高兴之事?”
靖王头也未抬,冷声道:“嗯!”
锦屏轻叹一口气,道:“可是妾身哪里惹到王爷殿下了?”
靖王只道:“嗯!”
锦屏很是无奈,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想下也不知哪里做的不对。正欲问他,忽又想到昨日出去之事,本是偷偷的,最后却都知道了。便苦着脸问道:“王爷可是为着昨日妾身偷偷出府之事?”
靖王这才抬头看向她,继续“嗯”了一声。
锦屏听得只想笑,憋了一会儿,方道:“本想着只出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便没有惊动府里的人,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妾身也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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