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茉莉香片》结尾部分,苦!真苦!一个人见人爱谁都喜欢心地善良的姑娘言丹朱被她特别关心与怜惜的聂传庆往死里踢,踢完之后扬长而去,中途停顿两三秒钟,并不是走回去看看言丹朱的伤势、气息,而是马上继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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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丹朱是教授的女儿,才在大学读了半年,却在校花里已然很有了些名气。但她不是一个傲娇霸气趾高气扬类的校花,而是一个开朗、和气、随性、有着好人缘的姑娘。她跟谁都好,有许多男生朋友,但一旦某个男生在交往中有了超出友情的要求,丹朱就逃了。理由是:大家都是学生,没有资格谈恋爱。
聂传庆是个没有朋友心情抑郁的人,在学校没人理他。在家里父亲和后母只会取笑他、斥责他、咒骂他、瞧不起他。因为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的他的母亲生前不爱他的父亲,他父亲就把对母亲的恨报复在母亲跟他生的孩子聂传庆身上,聂传庆在父亲那里已经被制造成了一个精神上的残废。
只有言丹朱对聂传庆不同。她把他当朋友,跟他说私密事,关心他的学习,建议他多交些朋友,并在乎他内心的感受与想法以及他对她自己的印象与评价……当同学们都在参加舞会而聂传庆一人没到,只有她注意到了;舞会散场时,她跟同学们在山道上遇到正一个人绕着山道孤独瞎转的聂传庆时,只有她当机立断跟同学们告别,而追去关心聂传庆。
按人之常情,一个特别孤独无助希望渺茫缺少被爱的人,如果有人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如果有人对他心存善良,如果有人对他施予温暖与真诚,孤独无助的人对对自己好的人是心存感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但聂传庆不是的。他讨厌言丹朱、他恨言丹朱,最后还把言丹朱往死里踢。
他说:他不爱看到女孩子,尤其是健全美丽的女孩子,因为她们使他对于自己感到分外的不满意。
言丹朱告诉他:她把私密事不跟其他任何人说,唯独跟他说,可能是因为自己把他当成了女孩子。传庆说丹朱有那么多女朋友,为啥单单捡中了他?丹朱说:因为只有传庆能保守秘密。传庆瞬间敏感,说:因为我没有朋友,没有人可以告诉。
舞会散了跳舞结束往回赶的丹朱们在山道上遇到绕山乱逛的聂传庆,丹朱意识到传庆心里有事,决定去追他帮他排解,她对她的同伴们说:“再会吧!我要赶上去跟我们那位爱闹别扭的姑娘说两句话。”
传庆问丹朱爱不爱自己,如果丹朱爱他,丹朱将不单是一个爱人,更重要的是一个创造者,一个父亲,一个母亲,一个新的环境,新的天地。是过去与未来,是神!但丹朱告诉他:她从来没考虑过爱他。传庆大喊:因为你把我当一个女孩子。你把我当一个女孩子,简直不把我当人!
当聂传庆踢打丹朱的时候,他边踢边愤怒地说话发泄,说:言丹朱就是吃准了他是一个烂好人,不会伤害她,所以敢一个人跟上他在空山里逛,可以毫无顾忌地喊“传庆会送她回家”!
所以,面对人见人爱,事事如意,有一个模范家庭的言丹朱,聂传庆心里满是自卑与羡慕。而言丹朱对聂传庆的好,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柔弱的需要人照顾与同情的女孩子,并不是从他身上发现了他作为男人的值得人尊敬或尊重的东西。真是你的善意与良药放错了我的不幸与伤口!言丹朱的同情、友善、关心,不是聂传庆内心真正需要的。不是好心就一定能换来好报的,好心换来好报需要一个好心与好报的无缝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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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聂传庆内心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呢?传庆不说,丹朱永远不会知道,没有人会知道。说出来,也没有人能帮他,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却恰恰是聂传庆恨丹朱的真正根源。
聂传庆的畏葸、阴沉、孤独寂寞不合群,像个白痴、贼头鬼脑、一点丈夫气没有,是他的父亲和家庭把他作践出来的,把他作践得不像人。而他的父亲之所以对他这么刻毒,是因为她母亲短短的在生之年并不爱他的父亲,父亲对母亲的恨就迁怒、报复到了孩子身上。
而母亲年轻时爱着的就是言丹朱的父亲言子夜。
现在的言子夜,课堂上穿长袍的大学教授身材秀拔、风度翩翩,有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儿及由这父女俩所折射出来的有爱、和谐、轻松、美满的家庭。如果当时母亲跟言子夜结了婚,像言丹朱一样优秀、快乐、受人欢迎和器重的不就是他聂传庆了吗?!
尽管聂传庆的这个“如果”有些荒唐:即使“如果”在过去真成了现实,在那有爱情的家庭里里面的优秀、快乐、受人欢迎、积极、进取、勇敢的孩子不但不可能是言丹朱,也不可能是聂传庆啊!
但这个荒唐的“如果”却在聂传庆的脑子里扎了根。让他在言子夜的课上神游在“如果”的世界里,回答不出简单的问题,被同学讥笑,被言子夜痛骂!本就孤单、寂寞、抑郁、无光的聂传庆心里更加荒凉、冷落!就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传庆不对劲、意识到传庆心里有事的言朱丹,送上了她不合对方心意反而弄巧成拙的关心。
聂传庆突然想,朱丹对他的特别关注与担心是不是在向他表白她爱他!如果是这样,那他聂传庆不就可以成为言子夜家的一员,他不就也可以拥有一个有爱情的家庭吗?那他不就可以开始崭新的人生?那他就可以得救了!
然而言丹朱给他的回答却是她从没想过爱他这个问题,她对他的关照就像她对别的同学一样,只是因为聂传庆本身的特殊才显得丹朱的关心也好像有了特别的意义而已。然而,聂传庆却把言丹朱“从来没有想过”的回答往自己最为自卑的点上靠:你从来没有爱我,是因为你从来没把我当男人。你从来不把我当男人,跟我父亲骂我贼头鬼脑、一点男子汉气概也没有,跟你爸言子夜骂我中国的青年都像了你,中国早就亡了不一样吗!
对我不好的,骂我不是男子汉;你对我好的,不也不把我当成男人吗?!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自强自信,才是传庆内心真正要的吧!
既然没有,那就仰天长笑,长歌当哭,独自下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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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丹朱虽然不爱传庆,但她对他的善良与关心却是真诚的。她知道自己对传庆的好误导了传庆,以致让他受到如此大的伤害。可不能让他干出什么想不开的傻事来,于是她跟在传庆后面追了上来。
传庆想:对我那么好,却从来不爱我,从来不把我当男人。让我如此受不了,你还跟上来,以为我就是一个烂好人,只会被欺负,不会给人颜色看吗?我就给你点颜色看看。他挾住丹朱的肩压住丹朱的头,把她翻滚在地,再用脚把她往死里踢。
一点不愧疚一点没有同情心地扬长而去!
聂传庆是个出自特殊原生家庭的精神性格处于非正常状态的边缘人,其出路必然有着与常人不一样的特殊需求。对精神边缘人的帮助不能按常人的方法,不能凭平常的善良,否则很可能给自己带来伤害。为人父母者,给自己的孩子,尽可能创造优质有爱的原生家庭吧,因为这对孩子一生的幸福影响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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