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隔屏沐浴,两相无语。
这满室轻雾,一炉幽香,在平日是何等的柔情蜜意,无需言语,只透过屏风望着他来回踱步的双脚,便可知他的怜爱之情。
然而今日,这雾蒙蒙的天地,却遮了从前所有的美好,只将双眼也染了散不去的雾气,凝成泪滴,却又滴回到身下热气缭绕的浴桶里。
沉吟半晌,我还是缓缓地站了起来。披上纱衣,从屏风里转了出来。
今日是我们的最后一聚。我依然如往常见他那般,只着了隐隐通透的纱衣,挽了个随意的懒懒的发髻。
因为他说他喜爱我不似他人那般扭捏,却也有着自己独有的柔和。
今日只是饮酒,并无他事,但我依然这幅装扮,只是不想太过郑重,太过伤感。
我本是风尘女子,装不得多么高贵,但有赖御史不弃,每每来到此处饮酒行诗,快意洒脱。时日久矣,连我这流落风尘的落魄女子,似也沾染了些许书卷气,愁思,却无怨恨。
大人少语,却不住地饮酒,一杯又一杯,似能灌醉尘世,却醉不了彼此的心。
我无奈,只得轻轻按下他的手,哽咽劝慰道:“大人少饮,明日还需舟车劳顿,请勿累及身体,令奴家心生愧疚。”
大人听完,只怔怔的看着我。虽一室红粉,也易见他紧锁的眉头和微红的眼眶。
大人起身,来到书案前。因大人常来吟诗作对,故每每大人将至,我都会将纸笔备好,以备所需。
我起身来到大人身边为他磨墨,却怎么也忍不住,竟将眼泪也掉进了砚中,脏了好墨。
大人笔尖微抖,又马上顿住。
轻挥银毫,大人依旧笔下生风,而今日,却又多了些许凝重:“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我虽不若文人那般风情,但大人的诗句我自然能懂。他怜我识少,故并未博引,只取了桌上的烛火,而我又何尝不知。
此一去,既是调任,又是永别。大人无需顾及太多,只一去便罢,奴家自当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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