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zxm般若 | 来源:发表于2020-06-19 22:57 被阅读0次

          赶庙会,逛集市,总会有琳琅满目的各种地方小吃馋羡游客的胃口,而与我惟有那油亮亮香喷喷的水煎包,最是吸引我,并不是它馋了我的味蕾,而是我想起了远在天国的爹。

          爹,其实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在我出生四十天的时候,母亲因为工作原因,把我寄养在了乡下,我吃养母的奶长大,我给养母叫娘,给养父叫爹。

        俗语说,养身父母比亲生父母亲。我就是俗语的践行者。

                                  (一)

        我爹,是个地道的、勤劳的农民。我记得爹下地时会捎带放牛,回来时还总是背一篓柴禾,爹会把柴火整整齐齐的垛在院墙外,像极了列队的士兵,爹闲暇时还会把猪圈牛舍院落打扫的干干净净。

          待到集日时,爹会去赶集,给家里买来零缺碎用,到这一天时,我就会很期待,记忆里的爹,赶集回来总会给我带来诸如花生糖果之类的零食,有时还会给我带来油亮亮的水煎包。

        我最喜爱爹给我带回来的水煎包。

          我家在长水西街,洛出书处的地方,集市在长水东街,离我家大约二三里的路程,爹会用一根竹签串回水煎包,待回家时,包子还有温度。

          在那靠工分吃饭、经济拮据、物质匮乏的年代,油亮亮香喷喷的水煎包无异是一场盛宴。

          我家当时有爹、娘、姐姐、哥哥和我共五口人,只有爹一个壮劳力,工分少,口粮不够,平时只有在麦口分粮时才能吃一顿白面条,但爹却舍得买水煎包给我独享,可见爹娘对我有多么的疼爱和偏心。

          在我的记忆里,当时那油亮亮的水煎包是最馋人的美味。在我饱餐美味时,爹会在旁边看着我慈爱的微笑。     

                                (二)

            我两岁半左右回到了母亲家,母亲家在长水大骨节病医院,离养母家有两三里的路程,我会常常回到养母家,养父母想我了也会去我家看我。

            有一天傍晚,爹去我家说邻村有庙会唱戏,想带我去看戏,征得母亲同意后,我就高高兴兴蹦蹦跳跳跟着爹去看戏。

        戏台子搭在上地村,我和爹赶到戏院时,还没有开演,场子外有一家卖水煎包的,爹就给我买了包子,依旧是一副温馨的画面:一个吃的满手满脸油光光的小女孩,旁边的父亲看着小女孩慈爱的微笑。

          等我吃完了,爹就带我去看戏,此时戏已开演,场子里人头攒动,把戏台子捂的严严实实,爹个头不高,我们在后场子徘徊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于是爹就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架个高高楼,挤在人群里看戏。

          我当时大约三四岁,自然看不懂剧情,就是看个热闹,我第一次看见舞台上红红的袄,绿绿的裙,长长的袖和五花的脸,还有长矛剑戟的飞飞舞舞,我听不懂那咿咿呀呀的唱,只是感觉眼花缭乱的十分新奇和好看。

        待到曲终人散,爹才把我从肩膀上放下来,送我回母亲家。我知道爹自然是看不见舞台上的表演,我后来想,其实爹并不是想去看戏,爹是想我了,爹只是为了让我开心,陪着我度过快乐的时光。

                              (三)

            在我上小学二年级时,母亲工作调到了赵村公社卫生院,于是我们举家搬迁了,并且和养父母一家不辞而别。

          搬迁时不告知养父母应该是大人们之间的心思,我自从二岁半离开养父母后,因为两家距离近,我和养父母一直都有来往。母亲的工作调动及搬家不告诉养父母,也许是希望断了我和养父母之间的念想。

          其实我自从四岁左右就很少在家居住,或者是回老家和奶奶一起生活,或者是跟随父亲度过下乡改造的岁月,四岁以后的我和养父母已很少见面。

            在我读三年级时,有一天晌午放学,刚刚走出校门口,突然听到爹在唤我,顺声寻去,果然是爹。

            当时是七十年代初期,通讯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我爹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是怎么打听出我们的去处,跋山涉水一路寻来,并蹲守到学校门口,在放学的人流中找到我呢?

          我已经不记得爹当时穿的什么衣服,但我记得爹的肩膀上搭了个钱褡,我喜出望外,快速的跑到爹跟前,爹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附近一个拐弯少人的地方,先从钱褡里掏出一个崭新的花手绢和一些糖果装进我的书包,接着又掏出了用油光纸包着的水煎包给我吃。

            当时我们家的经济条件比养父母家好,白米细面不缺,水煎包已不再奢侈;但对于朴实憨厚的养父,水煎包不但奢华,同时也承载了他对女儿满满的爱。

          爹拿着水煎包的双手粗糙并布满了老茧,突然的我鼻子一酸就哭了。

          爹看我哭了,以为我受了委屈,一边忙不迭的给我擦眼泪,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哽咽道:爹,我想您和娘了。

          爹叹了一口气,说:我和你娘也想你呀,知道你们搬走后,我打听了许久,知道你妈妈调到了赵村卫生院,你娘多次催我来赵村找你,我也就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来找你合适不合适?就是担心你妈妈看我来找你了不高兴。

            停顿了一下,爹像是下定了决心,爹说:不久就到麦口了,等你们学校放麦假了,我来你们家,把你接到咱家过麦假,到时候你妈妈或我问你想不想回去,你一定要说想回去。

            我告诉爹:我记住了,我想回去!

            爹看着我吃完了包子,爹说:你回家吧,回去晚了,看你妈萦记。我看见了你知道你在这个学校上学就放心了,我也回去了。

          我依依不舍别过爹,望家里走,走一段扭过头,看见爹朝我挥手;再走再回头,爹还在那里朝我挥手;直到我走出胡同向大路拐弯时,回过头看见爹还伫立在那里望着我。

          果然,麦假里的一天,爹带着一些土特产,穿戴的整整齐齐来到了我家,在和母亲寒暄和叙别了家长里短后,爹说:放麦假了,让孩子跟我回去住几天吧?

            母亲当时没有回话,现场有些尴尬。

            爹就转头问我:你想回去吗?

            我记起爹那一天交待我的话,我嗫嚅道:想,我想回去。

          母亲就笑了,说:孩子从小跟着你们长大,和你们有感情,想回就回去吧。

          从此,我和养父母一家就又联系上了,每年的暑假,爹会来接我回去住一段,度过爹亲娘爱的幸福时光。

                                  (四)

            我参加工作后,逢年过节我都会回家,我从小在长水西街长大,我熟悉和喜欢那里的一山一水,喜爱那里的叔伯大娘、儿时的玩伴,在我心里,养父母的家才是我的家乡。

          有一年春节前,我割了肉回家,整个春节,爹逢人就说,今年过年家里的肉是闺女割的,我可是享上闺女的福了。

          因为我常常回家给爹娘带些生活用品,村里的叔伯大娘们会对爹娘说:你们可没有白养活这个闺女。每当这时,爹就会幸福的微笑。

          但我心里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抵不过爹给我的水煎包。

          爹的水煎包是家庭经济拮据时的倾其所有,爹的水煎包是我童年的期盼和骄傲,爹的水煎包包含了父亲对女儿无私的爱,爹的水煎包给了我一生的滋养和温暖。爹的爱,我无力偿还。

          爹在73岁时因脑中风突然离世,爹走的很利落,没有给儿女们添麻烦。我按照习俗,披麻戴孝,陪爹走完了人生最后的行程,送别了这个世界上心心念念牵挂着我的——亲爱的爹。

          其实,所谓的人生,就是一场场相遇和别离。感谢上苍垂怜并眷顾我,让我的生命里和爹相遇,比别人多了一份浓浓的父爱!

        至此父亲节到来之际,特撰文纪念我远在天国的爹,同时也祝愿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们健康安乐!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rzhixk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