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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乡,思的又岂止是食物而已

思乡,思的又岂止是食物而已

作者: 其实斋啡几好饮 | 来源:发表于2021-04-23 00:05 被阅读0次

    (一)

    阿城先生在《思想与蛋白酶》一文曾写过:

    于是所谓思乡,我观察了,基本是由于吃了异乡食物,不好消化,于是开始闹情绪。所以思乡这个东西,就是思饮食,思饮食的过程,思饮食的气氛。为什么会思这些?因为蛋白酶在作怪。

    我自认,我是个不挑食的人(与我吃过饭的男女老少,皆可替我作证)。

    那么按照阿城先生的说法,我体内的蛋白酶大概是形成得比较完整,因此,“走遍天下都不怕,什么都吃得,什么都能消化”,因此,也拥有了“幸福生活的一半”。

    可即便如此,我仍然饱受“思乡”之苦。思的,主要还真就是吃的,尤其是小时候吃过的东西。而先生说,这,就是“老了的标志”。

    (二)

    我喜欢读别人写吃。

    远到比如宋代的苏轼,明代的李渔,清代的袁枚、曹雪芹,近的比如唐鲁孙、梁实秋、汪曾祺,再近点的比如蔡澜、陈晓卿等。

    而且我尤其喜欢在等外卖的时候读,因为越读就越饿,既能体会到一种受虐的快感,又能为接下来用餐开开胃,连不怎么好吃的外卖,仿佛也能因此变得可口一些。

    同时我也喜欢看人吃。

    比如日剧里就有一部《孤独的美食家》,讲松重丰饰演的五郎到各地出差,探访各类食肆。我每集都看,特别下饭。

    (三)

    读得越多,看得越多,吃得越多,每逢被人问起,你觉得最好吃的是什么?

    我通常都会犹豫。

    标准而不易引起争论的答案是:妈妈做的,就是最好吃的。

    蔡澜先生也很喜欢说这句话。

    据说意大利的妈宝男们还常常可以为了谁家的妈做的食物更好吃而争论不休。

    我虽然也爱我妈,但我要实事求是一点,于是我的答案通常都是:

    我小时候吃过的东西。

    这自然也就包括但不仅限于我妈所煮的东西了。

    (四)

    但一说“小时候”,这也就意味着,如今吃到的,哪怕是同一种食物,哪怕就在故乡吃,但我也再吃不到那个味道了。

    于是我不免又要陷入到追忆中去,追忆起那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食物。

    譬如肠粉、包粄、炒粄、粄汤、麦粄、细粄、甜粄、碗粄、红桃粄、圆印粄、湖鳅版、黄花梦粄、煎堆、肉丸、腐卷、擂茶、卤水、炒面线、砂锅粥、水晶饺、浮豆角、猪肉缹咸菜······

    并非说今日所能吃到的,一定就不好吃。而是当初吃到的,那些更偏近于传统做法的风味,早已先入为主地为童年时候的自己定义了这些食物的调性。

    甚至那些寄居在消化系统里的各类菌群,亦早早和这些食物的风味融为一体。它们格外挑剔,格外顽固,格外念旧。

    是不是那味儿,第一时间,它们便可反映到中枢神经。而你往往只能被迫摇头慨叹,长曰一声:“曾经沧海,难为水咯!”

    (五)

    当然,令食物变得不复旧时滋味的,除了材料、做法等的不同,还有个影响因素,亦不容小视。

    那,就是记忆。

    是谁做的?在哪买的?谁载着你或牵着你去吃的?你和谁一起吃的?那会是否特别饿?那会是晴天还是雨天?是夏天还是冬天?漂亮的老板娘是否会蹲下来摸着你的头说你真乖?满脸胡渣的老板是否会把你高举到他的头顶把你逗得欢呼雀跃?

    我时常于夜半三更饥肠辘辘之时梦见这些情景。

    梦中,就连盛装食物的器皿,上边的图案都可被清晰复原,那就更别提气味、温度、口感、味道,这些魂牵梦绕了许多年的美好,一切都仿如昨日。

    那时我还小,大人们还年轻,老人们不过刚刚白了头发,有些人还没离开故土,有些人还没被病痛折磨,有些人还没黯然死去。

    于是我知道了,所谓“乡愁”,大抵是这样的吧,因为,再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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