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噩梦结束时分
嗑药,注射毒品,和女人疯狂的上床,这就是我的日常。在那个消息出现之前,我以为我会这样过掉一生,死在毒品给我的快感与麻木中。
可突然有人告诉我,那个老家伙死了。他的骨灰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等着我去领。我恍恍惚惚拿着电话,毒品注射器还留在我的手臂上。可我听见了,他死了。
去他妈的不幸吧,天知道我有多高兴。我需要有人和我分享这个好消息,于是我和我的情人再一次沉沦。在安眠酮的作用下,我忘记了所有。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从今以后,没有老混蛋,没有毒品,会有新的生活,我会有真实的感觉。
我去到纽约,没有带任何的毒品。我见到了那个老混蛋,他躺在那里,还是像死之前一样冰冷,只是更苍白。
一个习惯审判别人的混蛋,终于得到了逃不掉的命运的审判。你是不是不想死,你是不是也会感到害怕?我问他。
他再也不能成为束缚我的理由,无法在干预我的人生,无法再给我痛苦,可是我却感到了愤怒。我不想成为你,却处处是你的影子。多么可笑。
我想要开始新的人生,必须从戒掉毒品开始。竭尽全力克制了很久,我还是没办法。毒品进入身体的那一刻,恍惚间,我看到了小时候。
2.被埋葬的过去
也许外面的人对我是羡慕的,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母亲很有钱,而父亲受人尊敬。
可是我也说了,是外面的人。
我每天都想着逃离,甚至是以死亡的方式。我投掷了所有的勇气,在木井盖上跳了好几次,它咯吱咯吱地响,最终还是没有断裂。在那一刻,天知道我有多绝望——一个孩子所不能描述的绝望。
房子里所有人痛苦的来源,是我的父亲。
明明是一个该依赖母亲而活的人,却把母亲当成狗一样奴役,不,他是把所有人当狗一样。
一个孩子没办法想象,父亲对自己变态的掌控欲。他用深刻的疼痛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把信任给了他,但他辜负了。
我只是对母亲有着普通孩子对自己的妈妈该有的依恋,但父亲还是不能容忍。他以摧毁一个孩子整个世界的方式,告诉我人生感受到的最大的残酷,是爱和恩赐。
我恳请母亲带我离开,可是我始终还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我终于明白了,她是知道的,可她选择了默认。我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于是我接受了所有的黑暗。
3.救赎的希望
父亲死了,很可笑,我还得借助他才能进入所谓的上流社会,他曾经的圈子里面。
我感到格格不入,看着他们互相虚伪的奉承,我甚至有些恶心。
在漫天的烟火中,我终于向自己的挚友说出了掩埋最深的肮脏。父亲无止尽的酗酒和虐待,甚至是性虐待,是我最深的伤疤。我只能用毒品来麻痹自己,来忘记对他精疲力竭的恨,可是他突然死了。
我依旧恨,可生活还要继续。前半生的浪荡与无尽的黑暗已经足够了,我想要活着,并不只是苟延残喘。
很多事情都是预料不到的,我这样不信命,没有半分存在意义的人,上天竟也会给我一丝垂怜。虽然很讽刺,那机会是因为沾了点老混蛋的光而得来的。
我遇见了后半生安定的理由,没错,安定,一个混迹人世等着死的人,竟然想起了安定下来。
这一场荒诞虚伪的宴会,对于我而言,最大的惊喜莫过于玛丽。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上天给我的救赎,只是难得会遇上一个与我投机的人,或者说,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终于有一个人让我有了说话的兴趣。
一个在漫长无边黑暗中沉溺太久的人,看见了光以后,就像沾上了毒药,不顾一切的想要靠近,哪怕根本不知道前方是什么。
4.无法抹去的影子
有些问题,你即使竭力不去在意它,可它还是会在,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就此消失不见。
我天真的以为,老混蛋死了所有的问题都会不见。但他在我身上的烙印那样深,我没法一直去忽视。
我清楚自己害怕的是,我会成为他,那个我恨到力竭的混蛋。我不愿颠覆半生还是逃不过那个,他所操控的命运。
但很多东西越想着去控制,就越不受控。就像握在手心的流沙,握得越紧,就流失得越快。
与此同时,更讽刺的是,我即将一无所有。那个默认了我所有痛苦的女人,我曾无比依赖的母亲,竟在死前立下遗嘱将房子送给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而我,一无所有。
我感到无力,凭什么上天要给我这样的命运。在我决心与过去划清界限的时候,我只剩下恨。本来就没有对我有过负责的母亲,对我说:请你杀了我。
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效劳。
5.意义就在于此
当父母那个圈子里的人一一离开,我感觉到空虚,所有的都结束了,那我呢,我的余生应该怎么办。
我用了半生去恨,筋疲力竭,可我得到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
我开始想要知道,纯粹的回应一件事,既不冷嘲热讽也不置身事外,是什么感觉。我想要自然的去感受我余下的人生。
即使这很艰难,但很高兴,我做到了。我拒绝了诱惑,戒掉了毒品和酒,也不再滥情。我的世界终于有了自己的光亮。
即使我曾堕入最深的黑暗,没有一根浮木给我希望,但我最终还是突破了,以自我救赎的方式成全了我自己。
过去的事已经无力改变,但我明白了他是错的,没人应该那样对待别人。即使不被爱,但我仍可以选择爱人。我明白了我的人生可以做什么,我明白我存在的意义,并不需要靠别人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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