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眼中看见的一切以为就是一辈子,后来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分崩离析,支离破碎的是回不去的从前。
那年我6岁,亲眼见证了他们的婚礼。
她很美,也许那时不流行穿婚纱,她穿的是一件火红的旗袍,修身的剪裁衬得她身姿如玉,精致的妆容点缀了她如花的容颜,她和她帅气的新婚丈夫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
我坐在凳子上默默看他们一桌一桌敬酒,她那时很爱笑,摄影师跟着他们拍照,几乎每一张都是她的笑脸。她坐在我的对面,我略有些呆楞地看着她,在爷爷的提醒下,喊她一声“舅娘”,她回我一笑,终于,相机定格了那一刹。后来,泛黄的照片不见了,亦如她丢失的笑脸。
第二年,我便有了一个小弟弟。
真的好可爱,软萌萌的,招人喜欢,她待孩子极好,尤其在吃食上,以至于我表弟现在变成了一个小胖子。
我有时会在他们家里住下,尽管只是一间狭窄的门市,一家人依旧很温馨,她不工作,做一位全职主妇,她做的虽然不算太好,但是依我外公的说法就是,她一看就是那种拿得出手带得出门的人,看她做的菜就能看出来。
对此我是深深赞同,从前她是长发,后来一头利落的短发更显干练,她本就是说一不二说干就干的人。她平时会化些淡妆,衣着得体,她虽读书不多但骨子里的气质却是大气的。有一种人就是这样,无论身处何处也掩饰不了这一身风华。
我很喜欢她,曾经我还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我舅和她离婚,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舅。
可这人世间的事哪有人说的这么容易呢!
他们还是离婚了,无论怎么说她都不肯回来。
我舅脾气很差,冲得要死,我就被他骂哭过,她脾气也大,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矛盾在一点一滴中爆发,或是失望或是她想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她选择了离开。
十年风风雨雨已去,在他们终于有一套宽敞的房子时她却抽身离去,放下一切,走了。
很不负责任。
在她走的那一天早晨,我舅催着我弟去跟她道别,我弟却没有见到她,电话还被她拉进黑名单,那天,我舅说,从今以后就咱爷俩过了,别管她了。
这话听起来酸酸的,却也无可奈何。
离婚以后,我舅真的经历了很多,相了很多次亲都没成功,可能他已经不想再结婚了,经历过朋友的背叛,别人抢生意,外公生病动手术,儿子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还不听话……
一天中午他回来,指着自己的脸对儿子说,看到没有,我脸被晒成这样。他的脸一片通红,被晒伤了,为了赚钱养家。
我弟也不小了,12岁,却还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妈要走了没怎么追过求过,爸爸这么辛苦也不见他关心过,一天只会拿着手机玩游戏。我提议这个暑假我给他讲一些初中的内容他死活不同意,怒其不争却无可奈何。
如果有一天他明白过来我不知道是否已经晚了。
曾经我以为的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如今也是支离破碎了,可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我们都要微笑着活下去。
我舅学会了做饭,还做得不赖,依旧马不停蹄地把他儿子养得更肥;他更加成熟,虽然有时抑制不住对人发了脾气过后还舔着脸给人道歉;他更加努力赚钱,为了给这个破碎的家多给予一份保障;他还是会想办法提高儿子的学习成绩,让儿子更加优秀……
虽然他后来做的一切还是无法使她回心转意,他也在黑夜里辗转难眠过,后悔过,痛过,可现实摆在那里,他还是要假装无所谓地继续好好生活,用更坚强的自己抵挡灰暗的失败。
而她,听说去了大城市闯荡,她在小城里荒废了十年光阴,如今终于放下了一切重新出发,我相信她是微笑着走向了远方,微笑着开始了新的生活,也许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对于她,我只想祝福。
流年易散人易散,有些人的离开留下了满地残垣,有些人要收拾好一切朝着相反的方向继续前行,背道而驰的是两颗越来越远的心。
也曾经历过生死离别世事沉浮,也曾见过南阳北雪广阔山河,兜兜转转,生活还在继续,没有理由抓着过去不放,失去的不再来,紧握的不放开。
微笑,继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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