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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倒了一杯酒,看着屋子里洁净的桌子椅子。目光向左,厨房的灶台配合着最后一缕夕阳反射着刺眼的光。他眨了一下眼睛,把视线从厨房移开。条形图案的床单还散发着消毒洗液的味道,屋子里一切都似乎毫无变化,他那边的床头灯和书,她那边的床头灯和书。只是沙发上有一层浮灰,遥控器躺在地上。
他一边嘬着威士忌,一边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去。
过了三天,他终于说服自己相信,这不是旺达开的玩笑。门口那具心脏上插着箭的尸体,也是真的,他射杀了他。前一天,那人试图偷走他的喷气摩托,并且在门口放了两包炸药,“他知道这屋子里还有人,他明知道”他自言自语着。他打了三十几个电话,大厦没有人接,总部也没有,甚至国会都没有,秘密线路也联系不上史蒂夫,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了。
早晨他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部倒进了纸箱,几个大纸箱在客厅里堆放着。卧室地毯上还有几张唱片和几件内衣。紧靠着床脚的是一个便携式充电器和一张全家福相片。他收起了相片,把其他东西一齐塞进了纸箱里。四角耸拉的天蓝色餐桌布被他一把掀起,包住了桌子中间的一盆植物,以及擦得亮晶晶的勺子和刀叉。他摘下了壁钟和两幅装了木框的画。咖啡杯、玻璃杯和其他东西,每个都用纸包着,堆放在客厅中央。他扯了一根电源出来,把手边的唱片机接通了,古典钢琴曲响起,和平时劳拉在家没什么两样。
偶尔门口的路上会有车放慢速度看一眼房里的状况,当他们看到门口躺着的那具尸体时,就开走了,没人停下来。他觉得要是他的话,也不会停下来的。这种一定是战斗过了,屋子里估计什么都没有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再来为了洗劫而考察。他起身去了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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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屋子里好像没人,我们走近了看看。”男孩对女孩说。
“门口有个人!! ”女孩激动的瞪大眼睛看着男孩,躲到了男孩身后。
“看样子死掉好久了,冰凉冰凉的。不用怕。”男孩说。
“看样子这家的主人应该是要离开之前遇到了这个人,他们起了冲突。你看,这屋里,归置的非常好,行李还在客厅放着。”女孩透过门帘的缝隙瞄了好一会,对男孩说道。
“也许主人也受了伤,伤重不治死在路上了。我们应该看看这家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能供我们使用的,统统拿走。”男孩得意着。
“呸呸呸,你怎么就不能盼望人家已经安全离开了呢。”女孩瞪着男孩说。
男孩压了压门把手,又一用力,发现门根本没锁。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女孩一眼就看到了卧室条形图案的床单,她快步走进卧室,伸出手摸了摸,男孩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有好些吃的:牛奶,西兰花,豆苗儿,薄片牛肉和贝果。
“这些食物竟然都没有过期,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东西,这厨房的锅很干净。”男孩惊讶的眼神随机转变为宠溺,望向女孩说到。
“饿。”女孩答到。
男孩打开烤箱,把贝果放了进去,又打开了一桶新的橄榄油,把薄片牛肉放进了锅里。他把熟软后的贝果切开,把牛肉夹了进去,抹上了一些酱,给女孩拿了过去。他们坐在沙发上,拾起在地下躺着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新闻上说全世界有无数人都化成了灰烬,真的是太可怕了,你说为什么我们没有化成灰烬呢?”女孩问道。
“我猜是因为我们收到了上帝的庇护。”男孩点了一根烟。
“难道那些消失的人都不是不信仰上帝么?不会吧。”女孩又问道。
“嗯…也许他们不够虔诚。”男孩用力嘬了一口,把烟灰谈在了地毯上。
女孩起身又去了卧室,她脱掉了鞋子躺在了床上。她看到了吊灯上的鲜花,还有衣柜后面的弓。
“过来躺下,这床特别舒服,床单好像刚刚洗过,很香。这家的主人,好像还很喜欢玩弓箭。那个柜子后面的弓看起来蛮帅的。”女孩说。
“床很舒服?”男孩说。
“你过来试试。”女孩说。
男孩躺下,两个人接了一个吻。
“我觉得有点怪,我们最好还是确认下,这个屋子的主人是否真的离开了,屋子里这些东西是不是已经不要了。也许他打包是为了出售呢?卖二手家具。或者干脆卖二手房子。”女孩说。
说完她又在床上蹦了几下。
“不会吧,世界上的人几乎都一下子消失了,你说钱还有意义么。似乎家的意义都没有了,我现在觉得我就是这个州的王。”男孩不屑道。
“这个枕头也很舒服”女孩说。
“是挺好的,外面朴素,没想到屋里的东西这么讲究,也许是个隐形富豪。”男孩说。
女孩侧过身子,看着男孩。
“再给我一个吻。”女孩说。
“快起来吧,看看有什么好东西。”男孩双眼发光。
“吻我。”女孩说。
女孩紧紧抱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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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车设定好参数之后,又去了超市。超市什么人都没有,付钱都成了奢望。他拿起两瓶威士忌和一些干果以及蛋糕,象征性的放了一些钱在空荡荡的收银台,然后走了出去。他看屋子的门虚掩的姿势有变化。放下东西,他轻轻的开了一个门缝,他看到了在床上的男孩和女孩,他看到了开着的电视机和吃了一半的牛肉贝果。
他推门大步走进去。“怎么样,”他对女孩和男孩说,“这张床是不是很舒服。”
“你是…这家的…主人?但我不相信。”男孩惊讶着佯装理直气壮。
他抬起手,柜子后面的那个弓自己飞了过来,贴合在他的手上。
“好吧,我们其实只是路过,发现屋里没人,以为屋里真的没人了。”女孩说。
“这张床是不是很舒服?”他放下袋子,把酒摆放在桌子上。
“是,你很会选。”男孩说。“你是要走么,我看你行李打包的很整齐,还是你打算卖掉,但是说真的,我觉得钱已经没什么用了,从此以后。”
“我本来打算一把火烧掉这里。”他放下弓,打开了一瓶酒。“不过你说的卖掉也不错。”
“那不如就卖给我们吧。”女孩说。“300美金,这个床我们要了,其他的你出价,我看看合不合适。”
“我其实只想卖100美金。”他说。他从纸箱里打开一个包好的玻璃杯,把威士忌倒在了杯里。
“您真是个奇怪的人。放着300美金却要坚持100美金。”女孩说。
他笑了笑,“我觉得你们说的对,钱已经没用了。”
“你的电视机也不错,还有院子里那辆汽车。这些你都卖么。”男孩问道。
“院子里的汽车不是我的,门口死掉的那个倒霉胖子,你们去摸摸他的口袋,也许能找到钥匙。至于电视机,你们感兴趣就一起拿走。”他说。
“我们只有600美金了,您觉得够买这几样东西么。”男孩说。
“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多聊一会,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钱已经没有用了,600美金和6000美金,没什么区别,这个房子和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东西,我都送给你们俩,如果你们俩感兴趣的话。”他往后一靠,坐在了沙发上,弹起了一阵浮灰,他用手抓住一点,轻轻的揉搓着,然后盯着他们两个看。
男孩找到了另外一个玻璃杯,也倒了1/5的威士忌进去。
“这个世界好像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男孩说。
他笑了笑,岂止是翻天覆地。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们一周之前还是在学校不敢懈怠的乖学生。”女孩说。“然后一周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结果没有花掉一分钱。学校的同学大部分都消失了,还有一部分其余的也断了联系。”
他打开了唱片机。
“这声音真是太好听了,这台机器很贵吧。你没打包唱片机,他对你来讲可能有特殊的意义,对吧。”女孩看着他半翻开的钱包里,那张全家福说到。
“那是劳拉有一次打赌从托尼那里赢来的。”他本来想这么说,随后他说:“那是我很喜欢的一台机器。”
“我就知道。”女孩有点动容。
“对不起先生,但是我有一个提议。”男孩突然打开了嘹亮的嗓音。
“你说吧,孩子。什么样的提议。”他问道,眼里还有一些期待。
“既然您决定要离开,那您为何不把这幢房屋和屋里的东西,都留下来给我们呢,我们俩对于这屋里的一切,都喜欢的甚。”男孩答道。“或者就当是我们帮您照顾搭理也好。”
“你喝醉了。”女孩赶忙捂住男孩的嘴,微笑看着他。
“嗯,醉了,这酒太好喝了。”说着他又倒了一点点进杯里。
“我第一次喝这么多,好酒,嗯,我猜这一定是好酒,这位先生一看就是体面人,不会喝些乱七八糟的酒。”
他把弓拿了过来。“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这个屋子和这个屋子里的一切,就送给你们了,这把弓也送给你们,像门口那样的人,我相信还会出现的,你们比我需要它,毕竟,我已经要离开了。”
男孩接过弓,很沉,“可是我不会用这个。”男孩兴奋之余有些失望道。
“没关系,门口那棵树就是我平时,教她、们,练射箭的地方,”他有些停顿,哽咽了一下。“你们也可以用那里练习,落箭处下面有一个很小的蓝色按钮,很有用,同时也很危险,不到极度危险一定不要按,那是调皮设计师的彩蛋。”
他笑了一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男孩突然瞪大了眼睛,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女孩,示意她看一下弓箭手握处一行不起眼的小字:“For Clint Barton ,Genius Tony Stark.”
女孩追了过去,用力的给了他一个拥抱,他的脖子能感到她急促的呼吸。
“你肯定是很绝望或者怎么了。”女孩说。
她先闭上眼睛,又睁开。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往近拉了拉。
“谢谢你曾为我们做的一切。”女孩说。
过了几个月,男孩逢人便说自己是超级英雄的朋友,邀请别人参观自己的家。给他们胡编乱造一些超级英雄的生活趣事当作社交谈资。她怀孕之后,有一天男孩还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说他已经想好了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就叫Clinton吧,是不是超级酷! ”他兴奋到。转而他对着所有人说道有一次他用弓箭抵挡坏人的故事,鹰眼的弓是多么多么的厉害,钢铁侠究竟多么聪明能设计出这种神器等等。她想告诉那些人,他讲的那些事,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她感觉自己就要开口讲另外一个版本的“英雄故事”了。过了一会,她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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