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的时候去了趟南通亲戚家，除了品尝到肥大鲜美的小龙虾外，也顺道看了下他家的工厂车间。
这位亲戚家里是做废料钢材生意的，流程是将收来的废弃钢材重新熔炼，加入新的元素，冷却处理后制成合格的钢胚进行出售。这两天刚好碰上公司产品转型，新开了一条不锈钢生产线，作为工厂一把手，不时看着他进进出出，冒雨骑着小车，奔波于厂房和办公室之间。
钢材生意投入大，成本高，设备和原料不说，光是一晚上的峰谷电电费，估计都够我干一个月的。此外，如果钢价下跌的时候，往往一吨吨的钢胚堆在露天里风吹日晒。当然，与之而来的回报也很高。
带我逛厂房之前，主任就提前给我打预防针，说他们这个公司，是典型的粗放型企业，有点脏乱。我连连摆手，心中早已有预期。
哪知道实地见到，才发现主任的话有过之而不无及。
几千平的厂房说小不小，由于流程工艺相对简单，锅炉，燃料，废料站，模具缩在厂房的最深处一角。设备间距离很短，估计是为了降低运输中原料的消耗。几个工人往锅炉中填煤块补充晚上要用的燃料，尘土飞扬：基本上每个设备的角落缝隙里都有煤渣凝结，估计累积多年。有些还混在模具旁边，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钢胚的样子成型。生产区域和储存区域没有明确的划分，有些刚做完的钢胚堆在半路上，没有归类摆放。更远处，一些放在露天的钢胚斜堆在一起，外立面早已生了锈。。。
要是碰到一位做车间6S项目的专家，估计随手就能指出一大堆问题。
6S是什么？
6S是日本生产管理的一个概念，主要用于生产环境中，内容有整理，整顿，清洁，清扫，素养以及安全。强调现场的干净整洁规范。
国内也一直提倡学习6S管理，很多仓库和车间纷纷建起了储藏室，画上了标识线，对人员开始挨个培训。保证清洁干净整洁的工作环境。提高工作效率，提高生产环境。但是会存在几个问题：
领导定位。中国企业认为脏乱是卫生问题，不会影响生产。如果有时间，清洁肯定能做好。所以很多管理人认为干净不重要，与生产是两回事。而日本企业认为现场管理，干净整洁是高效生产的基础。
热衷口号和标语。过于相信精神的作用，参观工厂的时候，能看到墙上到处贴着安全生产，好好工作等提醒员工注意的标语。说实话，这看上去是领导对底层员工的关怀和提示，更深层次，是老板对工人保持产能的需要。但是如何安全生产？如何好好工作？这些不明确的标语，指望员工自己领会，提升自己的操作技能，实在是作用有限。
我这位亲戚的工厂，以上问题都存在，但是当我向他提出来后，他的回答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告诉我，管理学的课他也上，课上老师讲的什么都好，信息化，数字化，仓储管理……可是要用到自己的企业，却变得千难万险。
而我所见到的厂房，都是“最佳实践”的结果：
随处堆放的煤渣，是为了保证物流的干燥，防止安全隐患；路上的钢胚，是由于省电的需求，留存一部分在途成品，是为了可以在晚上电费便宜的时候再搬运；堆放在露天的生锈的钢胚，是为了节省库内空间，此外客户也并不需要钢胚是全新未生锈的……
“那么刚才我看拉货司机来来回回和你确认付款和出库号呢？”
他一时语塞。
归根到底，企业的粗放和精益都是企业家自己的决定。要从粗放的管理和生产，转变为精细，精益化，系统，流程和组织的变革缺一不可。若老板不在意，那么一套定制化，贴合的系统变不会投入使用，相应的流程也维持原样，不会有优化，更别说解放员工的繁琐文书工作，投入更多创造性的思维中来了。
但是往往很多厂长，老板会觉得自己的一套方案做的挺好的，一直都在赚钱，没有动力和意愿去做变革。所以，也怨不得企业家自我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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