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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小兰,你也可以叫我兰兰,当然,也可以叫婊子,小三,妖艳贱货,都可以,毕竟,我是一个妓女。
称呼对我来说无所谓,我见过太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伎俩了。即使把你奉为亲爹,在利益算计面前也豪不含糊。
前阵子感冒发烧了,这才刚好,这不,我就又来工作了。人民币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可比男人靠谱多了。
我在楼道里吞云吐雾,抽烟完后把烟头仍在地上,用新买的高跟鞋使劲踩了踩,拨弄了一下新烫的波浪卷发,准备接客。
“哎呦,这不是范先生吗?好久不见啊,好长时间都没来找我了。”我脸上扬起职业性的笑容,热情满满。迎面而来的是很久没来的一个熟客,范先生。范先生当然不是什么先生,是早些年由于占地分钱,然后投资亲戚的饭店,运气好,一夜暴富,就算是所谓的拆二代吧。
钱倒是有了,但是他没文化,脖子上大粗金链子和穿的花花绿绿的衬衫显示了他的品味,所以他喜欢听别人喊他范先生,显得高雅。
在风尘中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我自动忽视了他几将掉光头发的脑袋和十月怀胎的肚子,嗲声嗲气的叫他先生,挽起他的胳膊,向房间的方向走去。
在家里不受重视的范老板,在我这里总是能满意而归。因为我会称赞他,不轻视他,还能在生理上满足他,跟家里的母老虎相比,他在我这里更能找到存在感,当然了,也不是白付出的。范老板就一样好,给的钱多。
说几句话就能多挣银子,何乐而不为呢,我从来不会跟钱过不去。
林毅也是我的老顾客,老范走了,没一会他就来了。但是他跟老范不同,简直是俩个极端。林毅有着体面的工作,儒雅的外表,最重要的是,他不会轻视妓女这个职业。谁出来不是卖的呢,我出卖肉体就是下贱无耻,只不过我卖的是看得见的肉体,那些在办公室格子里的人,卖的是劳动力和脑子,不也是卖吗?只是内容不一样,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妓女来钱快,一夜之欢可能就是工薪阶层好几个月的薪资。你说人奇怪不奇怪,白天跟着大伙一起骂我们婊子,犯贱,但是晚上呢,还一个个的来这光顾。
吃着嘴里的还嫌臭,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说的是谁。
林毅今天看来有心事,作为老顾客,我当然知道他的需求。这不就跟售卖商品一样嘛,你要学会抓住消费者的心理,这才是王道。我坐在梳妆台上拨弄着我的头发,身上的蕾丝透明睡衣还未换下。看着梳妆镜里一脸愁容的林毅,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林毅是少有的把我当人看的人之一。
我坐起来走到林毅的身边,他身边的床瞬间塌了下去,我熟练的把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开始力度适宜的按摩,林毅的眉头稍微的舒展了。我温柔的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林毅转头过来,握住我的一只手,从肩膀上拿了下来,依旧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啊,忘记告诉你们了,林毅是个电台主播,“兰兰,我,我老婆拿着我的积蓄跟别的男人跑了。”
说着,似是懊悔又像是怨恨的样子,两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揪着。全然没有平日里的体面。我笑了笑,手慢慢拍打着他的后背,宽慰他说,“不就是钱没有了吗?可是你人还在啊,钱都是王八蛋,没了你在去挣,她早些走你也早点看清她的面目,这样也是好事,你早该放下了。”
林毅的老婆,是大学同学,当然是林毅追求的她,虽然林毅长得也不错,但是跟她当年是校花的老婆比起来,简直是差远了。我为什么知道?呵呵,因为林毅的手机屏保就是他俩的合照。女人只有女人自己最懂,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林毅在我这里又坐了有一阵子,照例把钱给我之后,就走了。有素质的人就是不用多说,即使不办事人家也知道给钱。
我拿起手机,看着刚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转账的钱,自嘲的笑了笑。随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呵呵,林毅在外面找小姐,家里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这世界就是这样滑稽。
这只是我风尘生活的一部分罢了。虽然这个工作被很多人所不耻,但是我却认为它是我的重生。我的现世,它给了我自由,给了我金钱,给了我享受。
怎么活着不是活着呢。人活着本来就很艰难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一点呢。
这就是我的现世。
我的前生呢?它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不是所有妓女出生下来就是妓女,我也有平淡的童年,可是老天可能天生觉得我不应该有快乐的童年。我小的时候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漂亮,小的时候就有很多跟我同龄的男孩子后面追着我要跟我玩。
我被别人宠着,追逐着,夸奖着。
而这一切的结束,都在我十五岁那年戛然而止,你想的没错,我被玷污了,而与别人不同的是,有的人知道对方是谁,还可以怨恨他。我,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夏天的夜晚总是很凉快,我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散去以后,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回家的路上路过一片田地,在羊肠小道里,空无一人,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和夏日的知了的叫声。突然之间,我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粗糙的手捂住了嘴,我用力的拍打着他的手,脚也用力的蹬着,全身上下都在挣扎着,不过只是换来他更用力的把我拽进了地里深处。
坏事总是能以惊人的速度传到每个人的嘴里。第二天,村里的人都知道了,说我不干净了。他们看见我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不祥,说我脏,以前追着我的小男孩们也不再来找我了。我的父母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甚至有人往家里扔垃圾。我的爸妈命令我不能出门,只能待在家里,学校也不再让我去。
家里的气氛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从以前的欢声笑语到现在的沉默寡言,有的时候我还会听见妈妈的哭泣声,和爸爸的怒吼声。
于是,我在一个月圆之夜,带着自己的几件衣服和妈妈送我的唯一一条项链,偷偷的离开了家。
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走在路上好像白天一样。从此以后,我在也没回过我的家乡。
这是我的前世,它已经随着时光死去了。
未成年少女没技术还没有学历,还能干什么?我只剩下皮囊了,入行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与其跟那些薄情寡义的男人比起来,我更不能忘记的,是村里的亲戚和邻居。他们的话语好像利剑一样,扎透了我和父母的心,鲜血淋漓。
让我有家不能回,有学不能念。
我又拿起了一支烟,动作熟练的抽了起来。
小梅这时候又来催促我,该干活了。我换了一件衣服,满脸堆笑站了起来。
这就是我,一个妓女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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