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个怀疑一切的年份。王尔德老师说“青年人什么都懂,中年人怀疑一切”。还有位老师(传说丘吉尔)说“30岁前不相信自由主义,是没心肝;30岁后还相信,就是没头脑”。所以这也许不是年份的问题,而是我也开始油腻了。
年尾再看两位老师的话,似乎哪里不对。这届年青年人怀疑的不比中年人少,这届中年人也一点不保守。
可能因为网络给了您接触不同声音的渠道,却没给您辨真伪和独立判断的能力。结果世界变得很卡通:人手一只大喇叭,脑袋里一个放大镜:发出去的要洪亮,听回来的要放大;到底是脑洞还是现实,傻傻分不清。
回头再看,今年帮您做了大部分决定的,不是facts,而是专家。
读书,听话,读专家的书,听御用专家的话,并不能帮助我们理解这个世界。读完整间图书馆,也不一定能理解英国脱欧,三胖,和川普老师的行为。
四十多年前,唯一狂热支持撒切尔夫人改革的,是John Gray老师。他以最优美的文笔捍卫自由市场,说自己从撒切尔主义中,看见了革命的永生:结果被所有“正统”专家当成连环杀手般对待。
后来撒切尔经济学成了人人追捧的救世明星,他却立马精分,与市场反目为仇。把市场和全球化视为现代文明祸端,撒夫人是靠压垮工会、瘫痪议会这等权势手段才建起自由市场的。
格雷老师变来变去,试过波普,追过哈耶克,又鄙弃哈耶克。每次都在某种意识形态狂热之前变节,索罗斯老师的反身性在他身上精准演绎。唯一不变的,是他死都不放的“异议精神(dissident spirit)”。
进步只是一个神话那个时代讨厌独立思考、观点太多、尤其是不能与任何思想家建立起稳定的关系的人。因为不“正统(Orthodoxy)”。半个世纪过去了,好像没啥变化:看美国满地的“自由精英”,只要表现出对川普老师的一丝理解和支持,该精英生涯到此结束。
君子动口不动手,他们的的skin不在game里。
如果专家们教会了我点儿啥,那就是要给学到的东西打折扣(discount on accepted wisdom)。世界越复杂,能从学术和专家中得到的东西越少。
所以我放弃专家,转去投靠两类人:一类是市场上的交易员,一类是读人性的哲学家。因为他们或用真金白银,或靠没完没了地怀疑自己,否定自己,再证伪来理解这个世界。他们的skin在game里。
“怀疑”和“否定”听起来很消极,可是消极也是一种能量。正正得正,负负也得正。
所以这一年,我怀疑了不少东西:
1
很多顶层设计都值得怀疑。
现在的世界,是一个超级稳定系统,没人愿意抽出最底部那块积木,包括发明“普世价值”的人。您要突破,要颠覆,人家就有办法压制,恢复秩序。
很久很久以来,大家都在做一道是非题。要正确答案,就选西边的版本。现在似乎变成了选择题:向东看,好像有了第二个选项。
在这里跟您讨论过:
2
很多模型都值得怀疑。
什么是模型?一个代表整体,却不是整体的东西。
曾经古典经济学家,要懂历史,要有人文情怀和素养;要谦虚,知道的就知道,知不道的就不知道。就像牙医一样,有自己的本分。
突然有一天,开始走物理风:宇宙能被解释,自然能被改造,人类环境为甚不能?有万能模型,一样解释,一样预测。于是就有了如今日日上演的拉锯大戏:加不加息,降不降准,放不放水,缩不缩表,全看就业人数少了几百,通胀差了几点。
指导政策的好像不是人,是模型。
一个完美模型造出的世界,是假象,充满错误。第一个认出错误的人,将收获肥沃(Mistakes are fertile)。
在这里跟您讨论过:
3
很多理性都值得怀疑。
但凡人类开始用脚思考,宇宙万物都会出现异象征兆。比如永嘉之乱、崇祯年变,有荧惑守心;天子无道,王朝更迭,有谶语出现。
今年,全世界都在忙着买比特币:
这届虚拟币泡沫如何结束(预告)
4
很多创新都值得怀疑。
本来我是相信机器和人能和谐共处的,就像那首诗《慈爱的机器照看一切》。直到阿尔法狗蛋出现:搞不好真会全军覆没。
这也许是马斯克老师常挂在嘴边的“inevitable”:不可改变、必须接纳的未来,已经发生在您面前。不接受,您只能出局。
问题是坚持编制一个梦,又不能发生贾跃亭事件,似乎难度越来越大。判断未来,您要看他们在关键时刻的选择。
在这里跟您讨论过:
5
未来可以被预测吗?
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有没有必要?有意义吗?
这跟做人的道理是一样的。
如果世界有一天真的被算法统治,压缩成一个程序,一切都可被计算,那唯一能证明您还有一丝人气儿的方法,只有看您能不能做出超越机器的决定了。
只有能独立做出与众不同判断的人,才能捍卫人类最后的尊严。
如何做到?
别放弃哲学。
在这里跟您讨论过:
还有旅行。
到荒芜的地方去。越荒凉越能听到心底的声音,发现一生最珍贵的东西。
2018,希望您负负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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