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桃子有些疲惫,老是一个人唉声叹气,低沉着脸。出于师傅的关心,午饭之余我热情地开导她,终于悄悄地跟我倾诉她的烦心事。
桃子说她先生在公司晋升,高兴过头,突然想升格品味,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保姆。那保姆年纪轻轻,据说是大学兼职的,但老是没有分寸地和她先生走得很近,这让她大为恼火。尤其是她先生叫保姆名字”小小“的时候,她感觉特别嫉妒。对于家庭琐碎,我一条老光棍可是一窍不通。言毕,她用期待的眼神凝视我,想得到一个解决的法子,我思索良久,憋出一句:上班去吧!她瘪瘪嘴跟我进了厂。
下班回家,她沿人影萧索的街道踽踽独行,黄昏越来越远,太阳越来越红了,她还在为着那件事烦忧。蓦地她老公打来电话,跟她说今晚要回家吃饭,让桃子给他做土豆片。桃子不解道:“这么简单的事儿,你让保姆做不行吗!”
“哎,你做的好吃嘛!”电话那头温柔甜蜜。
“我不想!你叫保姆给你做吧!”
“你怎么啦,是不是老板又难为你啦?”
“不是!”桃子愤怒地挂掉了电话。
桃子面无表情地回到家里,保姆热情的招呼也没有回应,让她窘迫不已。她立在一旁,看着桃子慢慢像枯叶一样撞进房间。躺在床上,她终于释放了不少压力,居然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生活果然就像弹簧,抻拉或是压缩都会回到原本,只是经不起长久的折腾。她回忆起那年乡下老实的水牛,水牛算不上多么优美的景物,却让她莫名地深有感触。那时她老公还长得清秀,像田里的麦穗儿一样,让她充满了期待。他环搂着肩,她紧抓着腰,冷风像媒婆一样跑来,他们抱得更紧了。这一幕回忆涌上心头,让她没忍住感伤,泪流从眼角泻下,在白色的床单上留下哭泣的痕迹。
保姆炒菜的声音干脆响亮,哔哔啵啵地在房间回荡,那番娴熟的动作令他不敢相信这人原是个大学生。正欲再次陷入沉思间,保姆突然大声喊道:“姐!你看还需要做什么菜吗?”她一直称桃子为姐,称她丈夫为刘先生,这也令她感觉怪怪的。
她洗了把脸,慢慢走下楼去,把桌上的菜扫视一遍。
“你没做土豆吗?”她有些惊讶。
保姆摇摇头:“没有,我还是按你早上给的菜单做的。”
“行,那我们开始吃吧!”
“啊?姐,我们不等刘先生了吗?”
“不用,他还有工作,一时回不来!”
晚上,刘先生笑盈盈地走进家门,却看见屋子里黑漆漆的,急忙喊了几声:桃子!老婆!在吗!
桃子从屋后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她在那里抚弄花草。刘先生看见,顿时又展开了笑脸。
“我要问你几句话。”桃子先开了口。
“怎么了?”
“那个保姆真的只是假期来兼职的吗?”
“是啊,我还给你看过她们学校的开学日期的啊!”
“那,你是怎么找到她的,王蓉说你没去她们公司委托过?”
“这姑娘是老杨的女儿啊!小小!你不记得啦?我跟你说过的,你居然忘了?”刘先生吃惊地看着她,似乎难以置信。
“小小······是老杨的女儿吗?”桃子舒了一口气,又不免挖掘了一番陈年旧事。
“对啊,以前我们单位的门卫,你还跟他攀过亲戚呢!你也姓杨嘛!按他们那里的排行,你管他叫叔,她就该叫你姐啊!”
桃子如梦初醒,心里竟然感觉对丈夫有了深切的愧疚感。但是又努着嘴不满地说道:“那她怎么又叫你刘先生呢?不应该喊一声哥吗?”
“那还不是老杨他们教的,那时候他们哥几个谁都看我斯斯文文的,就先生先生的叫了。把这姑娘也影响到了!”刘先生摊了摊手,表示也有些无可奈何。
好吧,桃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已不必追问更多了,老杨家离开这里十多年了,女大十八变啊,她都记不起小小在这里生活时的模样了。现在小小出去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刘先生进屋后迫不及待地跑到厨房,打开冰箱,却只看到几碗剩菜,心头像被浇了盆冷水,凉飕飕的。他回过头去,恍惚地看着老婆,只见她指了指灶台上被塑料盆盖着的大碗。刘先生疑惑地走过去揭开了盆,瞬间他眼睛亮了起来,原来碗里盛着土豆丝,黄焦焦的,还冒着热气。
桃子笑着说:“知道你回来的晚,刚做的,趁热吃吧。”
刘先生转着眼花吃下了这碗土豆。
这是桃子后来告诉我的,还教我这个老光棍师傅一番爱情保鲜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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